李靖宸刚进来,抬眼就看见宁岚衣端端正正坐着,尴尬地说了一句话,“我郎君……也并非良人。”
他有点气的想笑,这丫头实在是昧着良心说话。
他忍不住反问了一句,果然,宁岚衣小脸转到别的方向,全当没说过这话。
李靖宸也不揭穿她,径直走到宁岚衣旁边坐下。
常氏自李靖宸一进来就瞪大了眼睛,店小二白眼翻了好几回。
常氏戳了戳宁岚衣,在她耳边暗道:“你夫君如此俊俏,怎么能说是并非良人呢。”
宁岚衣撇撇嘴,不懂她是什么逻辑,人长的好就完美了?
李靖宸道:“这位夫人说的不错,我怎么就并非良人了?”
宁岚衣擦汗,倒是忘了他自幼习武,耳朵比常人好使。
“你听错了。”宁岚衣翻个白眼,连“夫君”都不愿意叫。
她起身离开,李靖宸先迈一步挡住她的去路,调笑道:“夫人方才自己说的,怎么转眼就不认了。”
宁岚衣咬后槽牙,尽量保持端庄道:“赶紧回屋吧。”
但表情语气无不像是在说“赶紧滚蛋吧,别在这丢人了。”
李靖宸指外面,“出去逛逛?”
“不去。”
他往前一步,故意在她耳边撩拨“还让我扛你去,嗯?”
宁岚衣反应了一会,然后脸又迅速变红。
李靖宸笑笑,抬手勾起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
他爱极了她的娇羞,冷淡清丽的少女双颊染上绯红,怎么看怎么可爱。
常氏看两人僵持不下,自顾来劝宁岚衣,“妹妹,服个软。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谁也是这么过来的。”
宁岚衣被她这样一说,更觉得窘迫,李靖宸却依旧笑,笑的英俊潇洒,笑的风流倜傥。
常氏半推半拽地把宁岚衣扯到李靖宸跟前,又扯了两人的手搭在一块,最后满意地搓搓手。
宁岚衣想躲,他却反手扣住,握的很紧,几乎是将她拽出客栈。
戌城确实如常氏所言那般,民风淳朴开放,各做各的事,街道两旁的商贩也都笑呵呵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李靖宸牵着她的手,像寻常夫妻般在街上溜达。
唯一不和谐的是,宁岚衣手一直往回缩,李靖宸却不肯让她挣脱,抓得牢固。
挣也挣脱不开,索性眼睛飘向别处,努力忽略扣着自己的那只手。
酉时刚过,夜市上不乏相伴出行的年轻夫妻,以致于卖珠钗的店铺前行人络绎不绝。
宁岚衣好奇,朝一家珠宝铺望去。他家店铺人最多,搭起个架子,在上面搭着金环银钗,一眼扫过去,琳琅满目。
李靖宸了然,带着她直奔首饰铺。
此家首饰果真花样繁多,别出心裁。饶是宁岚衣见过无数华贵珠饰,也觉得新鲜不已。
老板娘在旁边摇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介绍着:“这是揽玉阁新出的款式,可是咱们戌城头一份,连宫里的娘娘见了都得赞声好。”
宁岚衣笑而不语,钗环虽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倒也是加了许多心思在里面的。
老板娘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一眼就看到李靖宸二人,团扇一指招呼道:“哎,这位公子。来咱们戌城,不给美娇娘买支揽玉阁的簪子可说不过去。”
老板娘以为宁岚衣定会央着李靖宸给她买簪子。谁知道这小娘子伸手拽了拽男人的衣角,柔声道:“咱们还是走吧。”
眼看着到手的生意要黄,老板娘心一横,忙对宁岚衣说:“妹妹你还小不明白,这男人有多疼你,可不是在床上,全在你平日的花销上了。”
好像……话糙理不糙。
唉,不对。宁岚衣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惊讶的张了张嘴巴,却又好像,不能反驳点什么。
不待宁岚衣说话,李靖宸伸手够了离自己近的白玉簪子,插在她发髻上摆弄。
不错,好看。
李靖宸朝老板娘招手,“这个,包起来。”
“哎,好嘞。”老板娘寻了上乘的木盒装起来。心想这公子果然识货,随便一挑便是精品。
李靖宸又随手拈过耳环,在宁岚衣耳垂旁比划。
红玛瑙雕成的珠花,越发衬托出眼前人的莹白细腻。
“这个,一并包起来。”
宁岚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那表情像是在说:“你又发什么疯?”
李靖宸也不理她,看顺眼的就拿来在她脑袋上捯饬,半柱香的时辰都快装了一箱。
宁岚衣不知道,原来男人买东西也这么磨叽。她用手挡了他又递过来的一支珠钗,义正言辞道:“不能再买了,盘缠都快花没了。”
李靖宸绕过她的手,落到她有些松弛的发间,聚精会神看了许久道:“可是怎么办呢,阿渺带什么都好看。”
旁边老板娘已经乐得合不拢嘴,附和道:“咱们这小娘子生的明艳,就算别根草也定是倾国倾城。”
宁岚衣有些生气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她就往外走。
老板娘点了银子,在后面嚷着:“公子放心,定送到您歇脚的客栈上。”
宁岚衣回头剜了她一眼,后者心头一震,立马噤若寒蝉。
这丫头年纪轻轻的,脾气倒是不小。老板娘抚着胸口,只觉得方才那一眼格外瘆得慌。
她把他拉出人群,转头就走,也不管他是否跟上。
李靖宸在后面悠哉悠哉地跟着,心想她准是又脸红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正琢磨着,宁岚衣疾步从拐角处折回来,拉了他贴在墙上。
“嘘——”宁岚衣食指放在嘴前,噤声。
李靖宸见她神情严肃,低声道:“何事?”
她指了指拐角处,两人不约而同把脑袋探出来。
拐角第一家,匾额上挂着‘倚梅园’三个字。脂粉味重的呛鼻,门口或立或倚着一众女人,她们轻抛手绢,娇媚旖旎。
不用说,也知道是何地。
李靖宸朝她眨了眨眼睛,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你……喜欢这款的?”
宁岚衣瘪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腰间悬剑,气质肃杀凝重,与周围莺环燕绕的景象格格不入。可他偏偏踱步进了倚梅园。
宁岚衣转身,“你可看见他腰间所佩何物?”
李靖宸托腮:“何物?”
“林氏玉佩,他是林家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