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e律师见过许多把自己当做救命稻草的当事人家属,但是这个很不一样。虽然年纪小,但是看起来很干练,关于案件的一切都整理的分门别类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他拿起一本案卷仔细阅读,重点的地方用荧光笔整理标注好了,连律所的资深秘书可能都达不到这种程度。
因为这件事,lee对她有好感。但是问题是,她看上去不像可以支付巨额律师费的样子。Lee也不是完全不想帮助她,可是问过律所秘书,今年的法律援助任务已经完成了。好像没有必要因为一点点廉价的好感,就轻而易举的帮助他人。迟疑了一下,Lee还是打了个电话给秘书,让秘书推掉这件案子。
过了一会,秘书的电话回过来,说的却是:“七少想您接这个案子。”Lee没有对秘书发脾气,只应了声便挂断了电话。坐在办公椅上半天没说话,最后狠狠地砸了砸面前的键盘。七少七少,七少算是哪根葱?
Lee本名叫做李谨,是客家人。年少的时候家境贫寒,本来就要辍学偷渡去美国洗盘子了,结果有位在偷渡下南洋后发达的族叔看中他天资聪颖资助了他,之后甚至还帮助他走出国门,在哈佛读完JD之后回家办了这间律师事务所。Lee本身是个能人,这家律师事务所业务做的风生水起,尤其刑事诉讼业务水平全省领先。好日子着实过了几年,直到前几年那位族叔将部分产业转移到国内发展。
Lee这才知道少年时候的“长腿叔叔”的真面目,原来他家里在东南亚地区,做的也是刀尖舔血的生意。但是大恩无以为报,总不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虽然不情不愿,但是Lee还是开始帮助打理族叔家的灰色产业。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是不能忍受。但坑的是,前段时间族叔把自己不知道第几个小老婆生的排行第七的孩子送到自己这里来,美其名曰“培养”,实际是对Lee进行监视,对Lee的权力进行制约。
这个七少,就是李衍。来了这里之后,明明什么都不懂,还处处要压Lee一头。报恩报恩,报的Lee一头的火。说实话,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和他李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接什么案件,不接什么案件,轮不到他李衍来插手。
但没过多久,李衍的电话就打到了办公室来,Lee没好气的听着,最后不耐烦的回复,“你是不是就是看中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动了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
李衍吃吃的笑着,“李大律师可真了解我。”
Lee一头的火,直接飙了脏话,“你有病吧。那个小姑娘几岁?十一岁还是十二岁?打幼女的主意,你还是人吗?简直禽兽不如。”
感觉声音有点太大了,Lee捂住了听筒,压低了声音说,“七少,我求求你了,别惹事好吗?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再说了你这个家世、样貌,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我们律所前台的小季,为你神魂颠倒。您还是收了神通吧。”
李衍只是发出咯咯的笑,就是不答应Lee。当时是1999年,嫖宿幼女罪这个罪名还没有从刑法中废除,按照特殊法优于一般法的原则,很多人故意给钱幼女以嫖宿掩盖qj,从而获得法律的轻罚。Lee作为专业律师,虽然厌恶李衍的行为,但是脑海中却自动想好了如果李衍惹了事情,怎么帮助他在国内脱罪。他恨自己律师职业般的条件反射,但是自己又的确不配去开罪李衍和其父亲。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如此脱离他预判的轨迹。
当然,李衍也没有想到。
李衍刚开始只是觉得周蕖异常漂亮,就算现在不玩,养个几年再说也不亏。再说她孤女一枚,父亲惹了官司在坐牢,就算出什么事情也掀不起什么惊天风浪。他父亲在马来西亚本身就是靠风俗业起价的,现在自己在国内也是做偏灰色的娱乐业。
只是Lee不配合,所以李衍托了在自家夜总会工作的戴湾乡的小流氓去诱骗周蕖。本来就是和诱骗别的小女孩一样,以什么介绍一个好工作能挣钱,介绍一个好朋友去游乐城玩之类的名目,无奈周蕖不买账这些套路。但周蕖倒也实在,她跟中间人说自己实在缺钱,明码标价了三十万。
李衍觉得价格相当公道,欣然接受了。他在一个五星级度假村开好了房间等周蕖过来。他以前没有对幼女做过这样的犯罪行为,更没有遇到比周蕖还漂亮的女孩。一时间心情还有些激动,洗完澡吹了头发,还特意喷了点香水,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房间——脑海中甚至还有春宵一度后,小美女至死不渝爱上自己的可笑幻想。
但没想到这一遭可不是美人乡,反而是鬼门关。小美女的脸还没见到,就被套上了麻袋,然后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然后被塞进了箱子里面颠簸着不知运到了哪里。再次醒来的时候,全身都被捆绑的不能动弹,嘴里还塞着臭抹布,喊都喊不出来。
仙人跳!李衍的第一反应是这样。周蕖才那么小,她一个人做不来这件事……李衍本以为是个仙人跳团伙的作案,但当眼罩被掀开,刺目的炫光平复下来之后,李衍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对手其实只有周蕖一人。她挺温柔的在给他削苹果,水果刀转的飞快。
“呜呜”他用舌头使劲推着臭抹布,想要跟“绑匪”谈判。
周蕖看了看李衍的眼睛,拿了云南白药仔细的给他眼皮上的伤口上了药物。又扯掉了嘴里的抹布,李衍刚想开口,周蕖却只用尖刀顶住了他的身体,说“闭嘴,不然捅死你。”
吓得李衍不敢轻举妄动。但周蕖又换了和煦的表情,体贴的给他喂了温水、喂了苹果块,表现的不仅不像是个穷凶极恶的绑匪,反而还像是一个恭顺的奴仆。
吃完了苹果,在周蕖洗手的时候,李衍忍不住开口说:“你不是说了明码标价吗?”
周蕖抬眉,从洗手池边冲到李衍身边,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光,然后发神经一样暴怒的喊,“我说了闭嘴了!!”
李衍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吓得浑身瑟瑟发抖,黄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从眼睛里滚落下来。见周蕖对他流泪这件事没有什么异议,忍不住哭的更大声了,白玉一样洁白的鼻尖都泛起了粉红色。
“你别哭了。你要想想,如果我是普通的女孩子,被你欺侮过后,我又将要在哪里哭呢?”周蕖不发火的时候,有种可以被人教育出来的温柔与和善。但她声调越温柔,李衍越觉得毛骨悚然。
“可是要钱的是你自己啊!答应明码标价的也是你自己呀!你不是要救你的爸爸吗?我和你做公平交易,大家各取所需,这没什么吧!别说什么我乘人之危的事情,没有我在这里乘人之危,你到哪里去找一个挣三十万的机会?!”李衍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差点又要哭。
“我现在不就自己创造了一个挣三十万的机会了吗?”周蕖的回复让他心中一寒,连忙劝说道:“你你你,你别冲动啊,你别杀我,我也不碰你,三十万送你总好了吧,你快放我回家去。”
“我不信你。放你一走,你立刻报警抓我,到时候三十万就是我的罪证。”周蕖这样回复着。但是心里对这件事的计较,却是完全的漠视——首先,自己还未满十四岁,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法律无法制裁自己。第二,自己都不是真正的人类,别说未成年人不负刑事责任了,自己一个非人类的物种为什么一定要遵守人类的法律?
“我保证不报警抓你,只要你放我走。”李衍的声音里充满了沮丧还有恐惧。
见到周蕖对自己保证的无动于衷,他开始向举头三尺的神明赌咒、发誓。为了活命,七少的身段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柔软,可惜好像没有触动周蕖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