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林中等待，碰见的同样是一群斥候，骑着快马飞速而过，只留下身后扬尘阵阵。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潘凤的军队就应该在不远处。
快马加鞭朝南方驰去，很快看到一处县城，这是属于广平郡地界的任县，狭小凋敝的县城，并没有巨鹿城那么庞大。由邺城赶来的军队自昨夜就驻扎在此，一万兵丁尽数进城之后，加上堆积粮草的地域，实际上任县已经满满当当，没有多少空间。
任县距离巨鹿五十里，这段距离对于行军的队伍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然而任县的存在对于粮草的安全却有很好的保障，谨慎起见就以此为大营，与巨鹿的麴义对峙。
这是潘凤坚持之后的决定，不过程涣对此持有不同的意见。
程涣身为校尉，领满五千军卒，深受韩馥信任，然而职位上还是身在潘凤之下，受其节制。对于潘凤，程涣不可能会心甘情愿听命于他，心中有不满再正常不过。
他以为麴义进兵巨鹿，乃是心腹大患，需要尽早解决，对峙没有什么益处。冀州境内的叛贼应该尽早将其剿灭干净，否则只会酿成更大的祸患。
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来说，今日便应该与麴义的部队交锋，一战将其擒住，然而潘凤胆小如鼠，自己劝说几遍，仍旧不愿进兵，让程涣对潘凤顿生无限鄙夷，他不过是徒有其名的无胆之辈罢了。
在程涣看来，麴义乃是土鸡瓦狗之辈，几年以来寸功未立，还为人骄傲自大，身为同僚之时就羞与其为伍。反叛的消息传来，程涣有过稍稍的惊愕，不明白麴义自信何来。
程涣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领兵之权在自己手中，麴义此时恐怕已经全身受缚，跪在自己面前。
“好好将周围的地界巡视一遍，不能放过任何可疑探子。”程涣骑着马带一队骑士来到城外。
别无其他的事项，程涣带着亲卫来到城外巡逻，感受一下清新空气。幸好这不是潘凤安排的任务，否则他绝不会这么上心。
军队走了一圈，忽然有人伸出个手指，高声说道：“将军那边有人骑马过来。”
还是远远的一个小黑点，他就能够看出来这是人，眼力在军中无疑是数一数二。
“是普通百姓还是另有身份之人？他身边还有别的人吗？”程涣问道。任县是县城，尽管被他们当中军营，然而这时候还不是战时，百姓要进出亦是准许，不过能够骑得上马的百姓并不多见，所以程涣有此一问。
“年轻人，马是战马，身边别无旁人。”
“拦住他。”听到战马，程涣按捺不住。
这个黑点就是潘俨。
潘俨经过问询附近百姓，已经知道了潘凤的军队在不远处的任县当中，立即马不停蹄地赶来。军队驻扎在城池当中，更容易靠近，然而没想到他很快碰见了阻拦他的人。
眼看任县就在前方，二三十名骑兵横亘在潘俨必经之路的前方，果然这是自己父亲的军队，防守严格，不会允许任何可疑人员靠近，一时间潘俨不知道是喜是悲。
“站住，你是何人？往任县来是做什么的？”程涣乜视潘俨问道。
程涣常年在行伍当中，皮肤异常黝黑，头发毛发根根竖立，仰着头露出两个鼻孔，让人联想起山间奔跑的黑皮野猪。
“我来任县是来找人。”潘俨半真半假地回答。
“胡言乱语，你不说实话，休怪我无情。”程涣板着一张黑脸，叱喝道。
辨别奸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程涣也总结出经验来，凡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通通可以归类到奸细当中，若不是也应该别有目的。
普通的百姓见到自己，早就倒豆子似的将来意一股脑说出来，唯有别有用心的人，才会与他话里周旋。
何况看着潘俨身边弓箭剑齐备，那个麻布袋子里似乎还有一杆长枪，更加提防。
“我名潘俨，父亲潘凤，特地前来找他。”潘俨不喜欢以势压人，但此时万般无奈只好摆出身份。
没有听到期望的告罪的话，反倒是程涣拔出了刀。
潘俨与潘凤有几分神似，经过他的点明，程涣似乎想起来那日宴会上看到的人，潘俨说得不像是假话。
不敢直接对着潘凤发作，但是对于潘俨，程涣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就算自己将他斩杀在这片地方，也神不知鬼不觉。
程涣冷冷一笑，“更是胡说八道，潘凤将军从未在我面前提起此事，无缘无故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此处。”
“我刚刚从北方家中赶回，冀州的动静早就传遍了一片地方，任意拉两人就能够知道全部的经过。”潘俨此时不知道程涣身份。
“空口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奸细，来人，将他绑起来，押回城内。”
几名骑士走上来卸了潘俨的装备。再一次受到阶下囚的待遇，还是被自己人这么对待，让潘俨心生不满。
抬头看程涣一眼，发现他嘴角扬起森然冷笑，让潘俨有种不妙的感觉。
押回了城中，潘俨被迅速关进了县内的囚牢。
“先把他关上几日，杀杀他的威风。”程涣边离开囚牢，边对亲卫说道。
“将军，此事会不会闹大？毕竟他是潘凤的……”亲卫不安地问道。
程涣摆摆手安抚他：“你不用担心，此时正值战时，任何可疑人员都要严加问候，这话并不是我说的，而是潘凤他自己说的，我们只是照着他的意思执行命令。何况，潘俨来了的消息，无人知道，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白死。你们几个寻个时机，好好教训他一顿，叫他知道我的厉害。”
程涣的话让亲卫心情平静许多，不住点头应承。一般来说，亲卫与将军的秉性差不了太多，蛇鼠一窝，否则也凑不到一块去。
亲卫狞笑一声，招呼几个弟兄，转头又朝黑森森潮湿的牢内走去。
别怪我们几名弟兄狠毒，要怪只能怪自己得罪了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