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十五还是顶着阿梵的脸跟顶着月秦晴的脸的月夕一起去了。
月夕本就清瘦，穿上女性的衣服后没有半分不合贴，身形凹凸有致，腰肢细而软，长长的墨发一半用一枚圆月木簪簪起，一半披散在肩，晚风一吹，走在他身后扮演阿梵的十五便闻到了幽幽的莲香，令她不自觉的放松了绷紧的神经，一直抿着的唇也微微松口。
“十五。”月夕声音犹豫，“你要是不喜欢她们，我可以把她们都杀了，你别不开心。”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燕亦辰的话，我可以把那些女人都杀了。
“没有不开心。”杀了？怎么可以杀了呢？死了就一了百了，那多便宜他们？她要的，是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拥有的东西一点点的失去，在折磨中慢慢崩溃，等到他们也像她曾经一样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时，她再慢慢的放干他们的血，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血往外流，见证自己的死亡。
看她对她多好，连她怎么死都想好了。
“呵呵呵……”十五突然轻笑。
“十五……”月夕担忧。
“娘娘，快到了。”十五不动声色的提醒，将怀中抱着的琵琶递给月夕。
月夕拿出一块白纱蒙上脸——月下吟的表演者是不露脸的。
十五见过月秦晴跳月下吟，当时一身戾气的她都觉得美，凄凉的美，也仅仅只是美，但眼前这人……明明是一样的容颜，一样的服饰，一样的装扮，为何，为何会有惊艳的感觉？旋转，弯腰，踢腿，拨动琴弦，就连衣服转动的高度都一模一样……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移不开眼，直愣愣的盯着他？不是决定好要跟他保持距离的吗？白皎皎，你不能拖这个人下水，这里很脏，很脏，他那么干净，你怎么舍得把他弄脏？
一个反手弹琵琶，引得众人惊艳的惊呼，但一直暗暗观察十五的月夕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眼神的改变，从惊艳复杂，到平静淡漠，月夕不明白他又做错什么了，明明一开始她很喜欢的。
心情低落的月夕没有讨到欢心，勉强的将后半部分舞完，最后月夕侧躺在地上，琵琶平躺在地上，一手扶琴，一手抚琴，凄凉而唯美，触心伤感。
十五低头，眼睛盯着鞋子。
眼不见心不乱。
就算只是勉强，不用心的将月下吟舞完，依然得到了掌上夸奖，只是有些人的夸奖，不是特别的中听，就比如，安蓝——
“德妃娘娘跳的好，弹得也好，比刚刚那两个乐姬舞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话听上去是在夸她，实则是在拿一个娘娘与两个奴婢在做比较，刚刚热闹欢笑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戴着面纱仅露出一双眼的月夕看向安蓝，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又想地狱修罗般残暴。
安蓝先一愣，再勾唇笑。果然，这个女人不一般。只是为什么沉不住气了？
“朕也觉得德妃跳的好，也弹得好。”爽朗的笑声传来，“早听闻德妃的月下吟出类拔萃，如今看来，该是天下无双才对。”
“参加皇上。”众人跪拜。
地上跪倒一片，三个站着的人影就显得鹤立鸡群——一个贤贵妃，一个月夕，一个安蓝。
燕亦辰好奇，月秦晴平时给他的印象是知书达理，委婉秀丽，该有的礼数绝不会像安蓝那样能省则省，怎么今天……
“德妃可是那里不适？”月秦晴进宫多久，就不适了多久，现在说这话，只是给个台阶。
月夕微微侧头就能看见随众人跪倒的十五，忍着怒气，点头应下了这个台阶。
“平身吧！”燕亦辰摆手，直线走向贤贵妃。
“谢皇上。”
月夕看着燕亦辰走过身边，走到主位上，温柔的对待那个平庸的女人，再一看十五，只是低眉垂首，一股无以言明的怒气直冲冲的冲上脑。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在这就这么受委屈？
转身，大步跨向主位，眼神杀气肆溢。他要杀了她。
假装在捋袖子实则在看月夕的十五立即冲上去。那个眼神她太清楚了，他醒来的第一眼，便是这个眼神，要杀人的眼神。
“皇上，娘娘身体不适，奴婢就先带娘娘回去歇息了。”十五说完，也不等燕亦辰回应便拉着月夕转身离开。再不走，真的会出人命的。
刚刚月夕的动作除了主位上那两位卿卿我我的两人之外，剩余人都看见了——德妃吃醋了。
跳了这么高难度的月下吟，就得来一句“天下无双”，反观贤贵妃，什么都不用作就轻而易举的被呵护在怀。这差距，她们也不能接受。不过德妃不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吗？怎么今天……
众人总结——德妃娘娘今天不正常。
“月夕，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十五抑制不住怒气。
“杀了她。”月夕语气弱弱，“这样他就是你的了。”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看十五怒火的样子，便不自觉的败下阵势，语气轻而弱。
十五沉默半响，不知该作何表现。说爱燕亦辰的是她，说爱慕荣华的是她，决心远离月夕的也是她。只是月夕啊，你能不能好好的在南疆待着？不要蹚这浑水了呢？我不需要你对我好，我承受不起，也不配拥有你的温柔相待。
当断不断，其心必乱。
“月夕……”十五舔了舔唇，淡声，“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哪怕是易容过的，十五都能看出他脸上的僵硬，哭腔，“为什么？我又做错什么了吗？我跳了月下吟，给你送解药，我怕你痛，所以你以前说的我全都忘了，我又来找你了……可你为什么，又要赶我走？”
我以前说的？十五迷茫。
爱他的燕皇身份……为何要随你浪迹天涯……母仪天下的尊贵位置，名流千古……您能给我什么？月夕祭司……
一句句伤人刺心的话再脑中闪过，再看眼前这个选择抛却一切，忘记一切的男人，十五心里苦笑。
月夕，如果我还是白皎皎时就能遇到你，那该多好。
天下无双的白皎皎，配月宫祭司，足以。
可她现在还是那个天之骄女吗？为了复仇，她早就变成了白皎皎不认识的人了——虚伪阴险，残暴狠毒……
她配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