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局之后林夜然才发现这种赌法虽然与他记忆中的玩法有着相同的名字,但同时也更加复杂。它新添了一条特别的规则,既是己方有权在对方需要抽卡的时候用手中的牌与牌堆中最上方的牌更换三次,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更增添了这种玩法的复杂度和竞技性。
第一局是库库里尔毫无悬念的获胜,尤里甚至都没有出牌的机会。但尤里只是无所谓的笑笑,库库里尔也不好大声的嘲讽。
而第二局再次胜利后库库里尔也忍不住了,眨着眼揶揄道:“怎么怎么?我还当是有什么特别的自信,难道只是找个台阶下吗?当然输给我可不是件丢人的事,你父亲当年跟我对赌的时候可比你丢脸多了,喝成一滩烂泥就不说了,还硬要挤在我的臂弯里喊我玛丽!”
“还没结束不是吗?多胜制的意义就在这里,即使对方先赢到了两局,仍然有可能会在接下来全部的局里败北。”因为剩下的牌不够一局比赛,尤里轻快的重新洗好了牌摆好在桌上,双手搭桥在身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或许命运女神只是恰巧经过了你的身旁,真正选择的却是我呢?”
库库里尔莫名的感到了一丝不安,竟反常的没有再嘲讽回去,重重的哼了一声后率先伸手摸牌。
三四五九二,这在先手牌中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不错的牌了,库库里尔最后一摸,竟是一张小王,不由得舒了口气,再次露出张狂的笑意。
“顺子,三四五。”他随意的出牌。
“接顺子,四五六。”却被尤里平静的接下来。
库库里尔皱了皱眉,但也不是很在意。因为他手里单双都不过,即使被迫丢下对二,也仍然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尤里却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再摸一张牌后笑着打出了七王九的顺。
“运气不错啊。”库库里尔切了一声,他甚至没有机会使用换牌权,两手顺的情况在牌局中实在是太罕见了,且不说对方的牌走的太快让他完全没机会使用换牌权,就算防到了,以他的手牌即使换出一张九也仍然避免不了失败。
“或许吧。”尤里淡淡的笑着,第二局却赢的更加没有悬念,因为他摸到了对二加四个A的无赖组合,干脆利落的拿下。
库库里尔不禁认真起来,甚至把一直揣着的酒瓶放到边上搓了搓手,半侧着身体以营造出一种气势上的压迫感。这是老赌徒欺负新人时惯用的手法,又或者大声的叫骂,往往新人们会因为这种突发的状况而感到紧张,以至于在慌乱之中暴露了自己的表情,这样老赌徒们就可以从中推断出对方可能的手牌。
但尤里却完全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反而善意的对他笑笑,又面带担忧的看看老兽人的腰,大概是在担心是不是长时间的酗酒和熬夜已经让老兽人有点坐不住了……
摸牌结束,最后一场的牌局终于从天胡的神仙局降格到日常的膀胱局。双方就着剩下的牌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其中库库里尔抓到了牌堆中最后的一张二而掌握了赛场的主动权,但同时也为了打断尤里连贯的进攻性而用光了手中的换牌权。他手中剩下了单独的三和J,而尤里的手中却仍保留着几乎满建制的四张牌,十数张已经用掉的卡凌乱的撒在桌面上,像是阵亡的兵。
库库里尔打出三,尤里摇头不要,但使用了换牌权。
兽人不在意的耸肩,摸牌,愣了一下,再次打出一张三。
尤里再次笑着使用换牌权。
还是一张三。库库里尔开始感到不安了,但还是冷笑着嘲讽:“只是这样吗?光凭这样的小聪明可赢不了我。”
“已经不需要了。”尤里笑着把手牌摊开,竟是三个十一个J。他不仅算到了库库里尔的手牌还凑齐了剩下所有的十,这样没有换牌权的库库里尔就再也没有机会把仅剩下的手牌打出去了,而尤里却总能摸到牌堆中最后的那张骑士。
“你耍诈!”库库里尔像是难以置信的盯着牌堆看了一会儿,突然激动的敲击着桌面站起身来,但身后也立刻有人站出来拉住他让他冷静一点。
“只是规则内的合理记忆罢了。”尤里也站起身来淡淡的说。
“什么记忆?”兽人涨红着脸含混不清的喊着。
“一副牌一共也就五十四张,还分为四色,那么长的时间里想要大致的记忆顺序也实在谈不上是多困难的事。”尤里指着脑袋摇摇头,冷漠的笑,“光光凭借运气的话可能会侥幸的赢下几局,但与算数的手段相比,从大数据来看必然将是一个极低的胜率。怎么,难道库库大叔是输不起吗?”
“够了。”林夜然伸手制止库库里尔的暴动,直视尤里,“一切都因我而起,就不用再麻烦别人了,我愿意和你走。”
“早该如此。”尤里露出胜利的笑容,又转过头去看了黎娅一眼,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才又平静的点点头道,“放心,我们确实没有为难你的意思,这只是为了双方的安全而不得不做的预防工作。请容许我在必要的测试之前先为可能的冒犯而致歉。”
可能的冒犯,真是听着就令人不安的描述啊。林夜然默默的想着,不由自主的看向黎娅的方向,只见她仍是呆呆的捧着酒杯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心中的什么东西终于是熄灭了,沉默的点点头。
“喂,走之前不该先问问我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却突然穿过人群传来。
人群却对那个声音熟悉无比,顿时哄闹着分开了一条道,露出老人那慵懒的身影。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分享着曾被老人丢尸般砸下楼的美好回忆,以至于每次面对老人时都不自觉的带着点难以遏制的诚惶诚恐。
正是一直不见踪影的拜恩。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房里出来的,也不出声,就那么懒懒散散的坐在他平日里一直坐的位置上安静的擦着玻璃杯。直到库库里尔和尤里分出了胜负他才不急不缓的开口,虽然语气寡淡像是一句无所谓的寒暄,却无声无息间带着一种必须要有人站出来给出答案的压迫感。
“拜恩爷爷。”尤里迈出一步沉声道。
“哦,是尤里啊,也是难得上门的稀客啊。孩子们没事儿总爱往我这跑,但一直以来都很难得看到你的身影,我一度还以为是我的酒不对你的喜好呢。”拜恩笑笑道。
“怎么会,只是平时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我的酒量又差,喝少了不尽兴喝多了又难免会误事,渐渐的也就戒掉了。”尤里淡淡的笑着,“但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可还是馋的不行,不得不绕着走。”
“那老东西自己整天不学无术对你的要求倒是一直挺高。”拜恩随意的说,“改天你拉他过来,让拜恩爷爷给他上上课。”
“也不只是父亲的期望,天赋不够的人自然只能用努力来弥补,我只是遗憾自己明白的太晚。”说这句话的时候尤里的笑容突然消失了,面无表情的说道。
随后他也不等拜恩的回答,微微躬了下身说:“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今天是有公事在身就不多打扰拜恩爷爷了,还是改天再来拜访。”就准备带着林夜然离开。
“别急着走。”但拜恩却像是没有听出他言语里的去意,还是用他那不急不缓的语调纠缠着。
“拜恩爷爷还有什么事吗?”一种莫名的不安从心底升腾起来,尤里无声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冷冷的问道。
“想问问你准备带我的学徒去哪罢了。”他把亮的能映出眼神的玻璃杯轻轻的放下,却还是在与漆黑的桌面接触时发出了啪的一声清亮的脆响,像是某种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