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一瞬握紧了腰前悬系的小巧利刀,王子誉自他身后覆住他的手,带着不容反驳的口气再次道:“十三,回去!”
“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公主?”
问题再出,王子誉风轻云淡,紧盯着十三的眼,略有些愠怒道,“好,我现在就来告诉你。”
“林府尚未派遣人去寻失踪的的亲儿,大颛王朝千金之躯的公主已经私地里偷溜去了。可,谁让她去寻了?”
“她寻到,是她的幸运。她寻不到,是她的缘尽。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你问这么多无意义的话题,是想为公主打抱不平,亦或是想证明只有你能保住好公主?”
“再论,为何必须要林小将军保护,据我所知,林小将军在送公主回程的路上,也受了颇重的伤。十三,一切都是苏敛做的事,所造成的后果她也必须要承担,你何必迁怒她人。”
“若她不寻,安分待在京都,等待林小将军的回归,又怎会发生接二连三的事,导致她重伤难愈。”
“十三,退下。”
这一通话说的十三转不过弯,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觉得王子誉说的颇有几分道理。
林泽川在旁侧也听的仔细,思量平日里的对手是不是转了性,这么帮他说话。
他眨了眨眼,刚刚还矗立着的十三又一次消失。而王子誉司空见惯,无所表示的朝后摸索着椅凳做了下来。
林泽川想问问王子誉刚刚为何要说那些话,但又拉不下脸,如果仅仅因为对手帮助了自己一件事,就要重归于好,和好如初。
也显得他忒虚伪了些。
两人一时都无话可讲,彼此顺了座位坐着,时不时再品几口清茶。
这一不说话,就不说话了许久。林泽川没想过,王子誉说的,等苏敛醒来在离去,还包括了在他家过夜。
里屋只有一方床榻,原本林泽川想的是待眼前这个冰块走了后,自己窝进温暖的被窝里,抱着温软的苏敛,睡个安稳的觉。
可眼前的冰块非但没走,还提出了在里屋休息的要求。林泽川怒道:“里屋里只有一方床榻,那上面躺的苏敛。你想睡哪?”
王子誉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可以打地铺,不与苏敛同榻也行。”
这回答有些欠揍,林泽川强忍住犯起的酸味和醋意,捏了捏拳头,拒绝道:“不行,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太不安全了,我不放心。”
王子誉道:“那我们两人一同睡进里屋吧。”
最后的结果还是采取了王子誉提的第一种方案,两人在里屋里打了地铺,守在苏敛旁边,以便于苏敛第一眼醒来时能看见的第一人是彼此。
夜半时分的时候,苏敛兀自醒来,她习惯性的想伸出两手揉揉额际,却怎么也抬不起自己的双臂。且双臂麻木没知觉,苏敛一惊,月色黯淡的夜晚,室内无灯,苏敛也不知自己的手臂是否存在。
她在短短几时,已经联想到了从今以后的悲惨生活。成为无臂缺陷人,被林泽川痛骂糟糠之妻,独留下一个怎么都长不大的十三照顾着她。
苏敛心头一紧,拿腿蹬开被子,从柔软的床榻上坐起身子,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脚探向地面,她想确认下自己的腿是否还在?
待一步踏出,脚尖触到地面,苏敛安下心的松了一口气,这样还不算太糟糕。
这时,一个人突兀出现,一手将苏敛带回了床上,顺便贴心的盖上了被子。
苏敛好笑道:“十三,这时在做什么?”
藏于黑暗中的十三动了动,露出点猩红印记,反问道:“公主又是做什么,怎么还不快点休息。”
苏敛故作高深,幽幽道:“因为我在等一个东西,他的名字叫做鬼,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一口就能把十三你吞进肚里。”
“鬼,是在说我吗?”
突兀耳旁传来一个声音,苏敛被吓的瞬间呼吸停窒,倒在床上天旋地转的眩晕昏迷,这时候刚刚阴恻恻的黏稠声线又传来,“你怎么不敢回头看我呢?”
苏敛只感耳旁幽风不断地袭,她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突然,一声熟悉的痛呼声响起。
林泽川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这个臭小子下手怎么这么没轻没重。”
里屋的灯突然被十三从远至近的逐渐点亮了来,苏敛什么都看不清的视野中也浮现出了眼前捂着鼻子不断喊痛的林泽川和冷冷清清的王子誉。
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大激动的提高了嗓音,大声道,“林泽川,你快看看,我的胳膊是不是没了,怎么没有一点知觉。,”
林泽川捂着鼻子的手放了下来,将苏敛垂软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拉至苏敛低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宽慰道:“这还在呢。不要担心。”
苏敛无法全信的又问,“那我的两个胳膊怎么都没了力气,是不是谁偷偷给我下毒了。我百分之百的怀疑是林清,就他恨不得我立刻去死。”
林泽川听的她突兀的栽赃陷害,眼角抽了抽,否决道:“不是林清,是上次你受伤的时候。”
苏敛:“在藏锋阁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李喻容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会听你一个凄惨故事,就对你那么好呢。”
林泽川抿了抿唇,“不是,是上一个?”
苏敛正经道:“你说的留枫堡?我也在想,留枫堡里的虫子多,我会不会是被溜走的蛊虫咬了。”
林泽川:“再前一点?”
“客栈?”
“再前。”
“客栈?”
“对。”
苏敛坐的久了,没有胳膊的支撑,身体些许吃不消了,她扭了扭自己的肩膀,一旁的十三立马上前替她捶肩膀。
这一捶,就是回想事情的终结,苏敛初醒来的大脑还没能完全的清醒,想不起来也实属正常,跟个八十有九的老太太一样。
前半段是王子誉安慰的,后半段是林泽川自我发挥补充的。
苏敛得知了胳膊还在的事情,心境不由的放松了许多。包括林泽川狗嘴里吐不出好话,她也大方的接受消化了。
毕竟她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谅林泽川不断的冒犯,喊她老婆子的事情。
最主要的事,她困乏的紧。可明亮的屋内,三个人神情各异的看着自己,苏敛想睡也睡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