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不闻听见,吁了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郑清白提了一下雁翎刀,眺望远方,对灵蛇郎君说的那位即将到来的女人还是心存忌惮。
最厌恶朱明用刀的人······
这般说来她极有可能是元庆帝国的人了。
自己是不是真该躲一躲,等她进了古墓再出来。
不过四下里躲在哪里合适呢?
平野里起了风。
郑清白心中微寒,生出一抹警惕。
微风缓缓变大,好似山雨欲来。
积土丘上的泥尘缕缕吹起。
曹不闻道:“怎么突然起风了?”
贾客神色凝重,说道:“不是风,是气势!”
曹不闻不解,说道:“这是什么气势?”
贾客喉咙滚动,犹犹豫豫,说道:“快剑流人剑合一自然泄出的气势。”
尘埃在地面滚动,灰蒙蒙一片,宛如一条宽阔的浊水河面,不停奔涌,飞溅起污浊浪花!
郑清白感觉到一股气势铺天盖地的向自己压迫而来,其中潜藏着浩然剑意,像是流动的风丝儿能在瞬间化作锋芒利剑一般,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把自己刺穿成筛子。
人到了!
风静,尘息,一切就在刹那恢复了正常。
一名白袍女子出现,提着一口血红剑鞘,剑柄上还镶嵌着有象征平安吉祥之意的血珀,是名男装女儿。一缕极细的青丝垂在她脸颊边微微晃动。她的眸子很平淡,毫无神采,但任谁被她盯上都会不舒服,如芒在背,宛如一口无形的剑!
现在想跑大概是没机会了,郑清白心想,这名女子突然出现在视线中,速度快的不可思议,诠释了何谓是快剑流!
她微微偏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贾客三人,一瞬间贾客如坠冰窖,四肢冰寒,体内灵力强撑为一团,紧紧合拢,才使之勉强没有溃散。
反倒是曹不闻与朱娉没有什么感觉,天然呆傻。
曹不闻看见白袍女子,眼睛闪闪发亮,憋不住说道:“姐姐好有英气啊!”
白袍女子冰冷的盯了他一眼,不作理会,回过头,放过贾客。
这令贾客如释重负,背后冷汗津津流淌,浸湿了衣服。
白袍女子的视线扫向西爵山下古墓的积土高丘,却已不见了郑清白的身影。
郑清白在白袍女子对贾客施压的间隙,偷偷跑下了土丘,利落逃走。
乖乖呀,再不逃就等着被削吧。
郑清白从古墓上方奔过,就要临近古墓西面较矮的积土山丘时,眼前瞬间一花,山丘上多了一道人影。
白袍女子立在山丘上,俯视着郑清白,就仿若她一直在此一样。
郑清白些微尴尬地停下脚步,脸色刷的白了几分,笑呵呵打招呼:“不知前辈有什么指教?”
白袍女子盯着郑清白的刀,说道:“你用刀?”
郑清白解下雁翎刀,举起来,嬉笑着说道:“装饰,装饰,前辈不要误会。”
白袍女子露出一抹讥笑,说道:“我不管你是真装饰,还是假装饰,你既然配了刀,那就出刀吧!”
郑清白苦笑不已,说道:“前辈莫非在与我开玩笑,我如何是前辈你的对手,光是修为前辈便可轻松胜我!若要杀我,出不出刀对前辈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袍女子自思在理,就点点头,说道:“你既然这般说,那我就直接出剑好了。”
郑清白吓了一跳,急忙道:“不要,不要,我不是这个意思前辈,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想要与我一战,为何不公平的压低修为,在同一境界一战!”
事到如此,郑清白不得不主动暴露自己的意图。
白袍女子皱眉,说道:“我为何要与你公平决战?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既然有修为优势,为何要平白放弃?”
郑清白见她不肯,只好激道:“难道前辈是怕同阶输给我吗?”
白袍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天下奇才数以斗量,但最后出名的却只有寥寥几人,你认为这是何缘故?”
郑清白知道又失败了,但他还是回答道:“扼杀吗?”
白袍女子微笑,说道:“没错,便是扼杀!天下资源有数,分不了那么多奇才,占有优势的人想要扩大优势,没有优势的人努力想要攫取优势。我一番辛苦,才修炼至今,为何要与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同阶比试?
论地位,你不如我;论修为,你不如我;论声誉,你还是不如我。即使同阶得胜,我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别人也不会以为我有本事,反而会认为我是在故意欺负你。倘若是败了,对我而言就损失太大,而我也势必不会放过你!同阶一战,我赢了无益,输了有害,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理由要与你公平一战?”
这位头脑清醒得实在过分,到底是哪家培养出来的怪物?
郑清白心里纠结忧郁得跟麻花一样,只得绞尽脑汁的思考出一个理由,说道:“养无敌之气!同阶战胜诸般敌手,养一身无敌气概!”
白袍女子微微摇头,说道:“我不需要这种无敌,我也不需要无敌的气概,人生短短百余年,朝夕之争而已。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无敌,修为碾压是无敌,技巧碾压是无敌,速度碾压是无敌,经验碾压也是无敌,这才是现实的无敌!当然如果你有不死之身,你自然也可以称无敌!”
不死之身?
郑清白颓唐之际精神猛的一振,双眼灼灼,感觉到峰回路转,忽悠有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路到尽头必有岔口。
“你也知道不死之身?”他充满惊讶的叫道。
白袍女子一怔,猝然感觉惊喜,但又迅速平息激动的内心,淡淡道:“你又知道什么?”
郑清白试探道:“听闻元庆鹤铭寿早年间就遭遇到过拥有不死之身的人。”
白袍女子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这个消息是鹤家秘闻,遭到严密的封锁,就算是泄露,也不是眼前这个人所能知道的,除非他身份不止表面上这般普通。“你到底是谁?”她急喘着气问。
郑清白自忖绝不能道出真名,也不想就此简单的说出姓名,便反问道:“前辈你又是谁?”
白袍女子没有多少顾忌,说道:“鹤葭月。”
“你是鹤家人?”
郑清白又小小的一惊。
鹤葭月点点头,不满道:“你又究竟是谁?”
“白青水。”
这种时候郑清白更不可能说出真名,万一你家记得我叫郑清白,那是要出事的呀!
“白青水。”鹤葭月喃喃了一遍,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老祖宗的事的?”
郑清白随口编来,说道:“自然是我家长辈告诉我的!”
鹤葭月急忙问道:“你家长辈是谁?又在哪里?”
郑清白眨了眨眼,鹤葭月的情绪未免太激动了一些,该不会他们家还在追查我吧?乖乖,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呀!
“我家长辈自然是我师尊,他乃是逍遥老仙,现在正在古墓里,你若要找他进去便是!”
郑清白信口拈来,对不住了粟前辈,你先顶着,你与这个女人同阶对敌,想来以你的速度应该逃得掉。
鹤葭月蹙眉,轻语道:“逍遥老仙?”
郑清白牛哄哄,说道:“正是!我家师尊上知一百年,下断五十年,世间事尽在他老人家掌握之中,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情!”
鹤葭月盯着这个黑面具的白青水,心生疑窦,因为逍遥老仙这样一个人她从未听说过,倘若天下有这样一人,鹤家怎么会不知道!
“藏头露尾,你到底是什么人!”
鹤葭月突然一声暴喝。
一道剑气斩落到郑清白脸上,面具破裂声随即响起!
郑清白惊慌的看向鹤葭月,完全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出手,戴着脸上的面具就破碎了。
芦棚旁边,曹不闻听见土丘后的动静,想过去看一看。
贾客立马阻止,说道:“曹公子,去不得,万一你沾上了绿锈诅咒,便万事皆休了!”
曹不闻把折扇往手掌上一拍,焦急而好奇,迫切想知道土丘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名白袍女子为何暴怒?但碍于贾客,他只好无奈地待在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