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线龙蛇看到三位长老所带来之物,瞳孔一凝,眸底闪现出一丝惧色,不过刹那就被愤怒掩盖。
“你们居然还妄图用它对付我,当初那个老不死的用它威胁我,叫我在这冰冷的幽水中度过三十载,三十载啊!你们可知这幽水蚀骨是什么滋味,可知这灵魂被冥火炙烤是什么感受,可知万妖泣月想死却怕永世不得超生时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凉境地……!”
“你们不知道,我这就叫你们亲身体会一下。”
龙目中因愤怒布满了血丝,龙躯在雨中翻腾,龙吟一声比一声高亢。
吼声萦绕众弟子耳中,回旋不绝。
众弟子,脸上有的带着茫然之色。
叶尘也紧皱眉头,额头隐隐有青筋微微凸起,明显也被这充满蛊惑的话语影响,他心如磐石,而现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凄惨景象。
幻象中“叶尘清晰见到,一轮猩红的残月悬挂于天,残月之下一群人跪拜在地上,不断叩首,头颅都磕破了依旧循环往复着,似乎在祈求着什么。”叶尘看着这一幕,心头如同有一块巨大岩石压着,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要杀我的孩子,用我的血来献祭吧,求求你了。”一个才未满月的孩子被血祭,一群人跪首麻木的看着,妇人苦苦哀求,呜咽着,带着面具的人手起刀落,非常娴熟,仿佛这件事已经做过成千上万次,婴儿颈动脉血如泉涌一般汩汩流淌在祭坛上,血流干后尸体被随手扔入碳火中,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作势上前却被人拦阻,叶尘心中同情,却依旧旁观着。
“淡蓝色的火焰上,人被碗口粗的铁链垂吊着,在炙烤着。”
“啊,啊,杀了我,杀了我吧……。”
低声的咆哮,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求饶着,回应他们的是火焰炙烤灵魂时发出的噗噗声。
“……。”
“……。”
变换着场景,一幕幕在叶尘心中上演。
叶尘的内心在挣扎,人有情,叶尘同样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之人,看到妇孺血祭,灵魂炙烤,……怎能不动恻隐之心。
他倔强的抵抗着,保持本心不为幻象所牵动情绪。
“哥哥。”
飘渺的声音传入叶尘心中,如若隔着悠悠传来。
“谁?”
此刻手上传来感触,柔软无骨如冰蝉丝般滑润的感觉。
“是我,哥哥,韵儿。”
“韵儿,你没有受到影响吗?”
叶尘心中诧异,带着疑惑的口吻问道,
“嘻嘻,什么影响呀?”
韵儿笑盈盈脸上带着两颗浅浅的梨窝,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叶尘眨了眨,迷茫的问道。
“没什么!”叶尘笑了笑,不由的握着韵儿的手又紧了紧,他内心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叶尘环目四顾,众弟子脸上表情各不一样,扭曲的,哭泣的,茫然的,……。
“呜呜。”
“别杀他,他只是个孩子。”
“他们已经很痛苦了,求求你别再折磨他们了。”
“……!”
众人如同梦痴一般,喃喃道,有些甚至手舞足蹈。
叶尘看着众人眉头紧皱在思索着什么。
“孽畜,休得迷惑人心。”
椿院长白衣飘飘凌立在雨幕中,手中拖着悬剑桥大喝一声,“醒来。”
悬剑桥散发出乳白色的光晕笼罩众弟子。
众弟子醒来。
“啊,刚才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幽河之低暗无天日,黑暗如同混沌初开,没有丝毫光亮。”
“我看到了,众人都跪伏在拜着一轮血红色的残月。”
“……。”
众弟子修为不错的脸色惨白议论道,而修为差的则一口血喷出,随即便摔在水中。
这幻境会魅惑人的灵魂,叫人灵魂受创,叶尘惊道。
暗叹“好险。”
感谢的看了韵儿一眼。
“嘻嘻!”韵儿微而一笑。
“心中所见,是幽河中真实的景象,还是金线龙蛇单纯的幻境呢?”叶尘蹙眉,深邃的黑眸中露出思忖的神色。
悬剑桥在椿院长的手中不断地变大,顷刻间就如山岳般大小。
金线龙蛇眼中的忌惮更浓,“老东西,你又不是他,不能完全驭使它,能奈我何?”不过这话说的有点底气不足。
悬剑桥此刻已经脱离了椿院长的手,在空中悬浮。
叶尘抬头仰望,这悬剑桥之前一直供奉在玄机宗青阳殿中,宗规限制众人不能靠近,叶尘曾经也想一窥究竟却被椿院长抓了个现行,被罚了一个月面壁冥想。
如此直观的观看是第一次,汉白玉的桥体,桥身镌刻着符文字画,画已模糊不清,隐约可见是一条神龙云隐云现,符文更加神秘时而浮现时而隐匿,字叶尘认识是荒文“龙门。”
叶尘眼中一亮,“原来它不叫悬剑桥名为龙门!”
桥上十二对汉白玉雕刻的石狮子位列桥两侧,桥上台阶左右分别为二十九,三十节。
桥底中央悬挂一剑,此刻不在锈迹斑斑,银光铮亮,散发出摄人的寒芒,剑柄上方两个大字同样是荒文“天阻。”
“老东西居然留下一缕灵魂印记,不过这一缕印记能耐我何。”
金线龙蛇咆哮着,怒目圆睁盯着龙门,眼中流露着忌惮。
“三位长老保护众弟子,你们三人随我斩杀这畜生。”椿院长威严道。
四人凌空而立与百丈龙蛇对峙。
“孽畜水淹东郡,驱使妖鱼作乱,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紫炎城主手指金线龙蛇怒道。
“你们这些蝼蚁,大言不惭的代价就是,死。”金线龙目带狂傲之色,一声龙吟直冲云霄,盘踞的龙躯伸展开来散发出恐怖波动。
大长老在怀中取出一只玉掌,萦绕着漆黑的光晕,“泯灭之上苍之手”
玉掌与右手合二为一,金线龙蛇上空出现一只巨大的漆黑手掌道纹环绕流转,刹那天地都为之变色,幽河水掀起百丈巨浪。
龙首微抬眯着眼它感觉到了丝丝危险的气息。
“龙游天下”一声龙吟传出。
金线龙蛇豁然睁开微眯的龙眼,带着倨傲之色,踏空而行闲庭信步般游走,每踏一步便有一条紧闭双眼的金线龙蛇出现。
大长老眉头一皱徐徐挥手,空中漆黑巨掌向金线龙蛇按去。
金线龙蛇踏出七步,“合”七条金线龙蛇合而为一紧闭的龙目蓦然睁开散发出睥睨天下的气势。
两道绝强的攻击撞碰在一起,相互侵蚀抵消,形成阵阵能量波浪席卷四周,三位长老皆动用全力布下结界保护众人。
“遮天手”大长老又挥出一掌,抵挡龙游天下的余威,显然大长老败了。
“叶尘……!”叶尘耳畔传来椿院长的声音,闻言眼中闪现诧异刹那便又恢复往常的淡然。
紫炎凌空上前一步,紫袍展展,眼中浮现出紫蓝色火炎“冥炎之道莲。”
一朵紫蓝的莲花浮现,这一刻天地间的温度骤然下降,幽河水凝结成冰,众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八瓣莲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在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霎时一股巨大的吸力在莲台之中传出,金线龙蛇被禁锢吸入其中。
“合”紫炎捏法诀八瓣莲花闭合,大道碎片在流转欲要把金线龙蛇炼化。
龙吟声震破九天,紫蓝莲花剧烈的颤动,“砰,咔嚓。”莲花碎裂的瞬间幽河解开了冰封。
一条百丈长的金线龙蛇再次浮现在空中,“卑微的蝼蚁,居然叫我受伤,我要把你们灵魂镇压在幽河之底受无尽折磨。”金线龙蛇咆哮着眼中凶狠之色浮现,紫色的鳞片剥落,有丝丝殷红的血流出。
江枫黑衣飘飘,冷峻的面孔上带着凝重之色,
“九转魂刃”低吼一声,辗转腾挪凝聚为六道剑气环绕在他周身,“合”六道剑气合为一把血红色魂刃,“九转魂刃六转灭魂”剑气冲天空间都为之颤动,可见这一剑之强。
金线龙蛇收起狂傲面带凝重之色,“禁忌之法,龙狂”紫光大震,龙躯扭动有丝丝血雾,周身气势骤增。
“不好是这秘法。”叶尘重瞳大惊,他深知这秘法的可怕,当初小龙蛇施展瞬间提升一个境界,若不是诡异能量此刻他已然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施展秘法以后有隐隐突破道境壁垒的趋势,不禁重瞳之中念力疯狂的融入龙门桥。
“都去死吧!”
一声咆哮,金线龙蛇眼中激射出两束金色能量,天地间金光万丈,直奔魂刃冲去。
魂刃有形无质穿过金色光束直奔金线龙蛇头颅斩去。
“啊!”
“该死的崽子,居然是灵魂攻击。”金线龙蛇在空中不断翻腾,显然给他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荒古异兽虽肉身强大无双,上天是公平的给予你强悍的肉身但是灵魂确是弱点。
金线龙蛇面带狰狞,眼中凶光烁烁。
“你们惹怒了我,东郡今后将不复存在。”
叶尘闻言心中怒道“畜生,这是要血屠东郡。”
“你们后退。”椿院长凌虚向前一步,负手而立,衣袂飘飘,白髯微拂,淡定自若道。
三人对视一眼皆摇头苦笑,便向后退去。
见椿院长欲要出手金线龙蛇百丈龙身翻腾着乌云,云中传来阵阵低声龙吟,鳞片紫光湛湛闪烁着摄人的寒光。
“终于要出手吗?”龙目中没有了先前的倨傲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修行不易,莫要因一时的执念而断送。”椿院长眼中带着惋惜之色告诫道。
“当年被逼入幽河之时,你们就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因果循环,当年若不是你因一己私欲窃取东郡天灵,导致灵气近乎枯竭,他们又何必动手镇压于你。”
“什么居然因它而起。”叶尘闻言心中大惊,当初玄机宗东阁前贤因镇压逆乱大妖而死伤殆尽,拯救了东郡万千生灵,直至今日东阁因那一战都一蹶不振,元气未缓,这金线龙蛇怕是比想象的还要可怕。
“当初若不是龙门,天阻,你认为我会妥协?会心甘情愿的治理水患?只不过是卧薪尝胆权宜之计罢了,今日我出关,一是为我死去的子嗣血祭东郡,二来报当年封印之仇。”
金线龙蛇带着揶揄之色。
“何必执迷不悟,回头吧,大劫将至,尘缘大陆需要顶端战力同心守护。”椿院长再次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莫要多说,与我一战。”
金线龙蛇战意高昂,目中金光浮动,一口赤色龙炎随着一声龙吟喷射而出,直指椿院长,龙炎焚烧天际,赤红漫天仿佛天穹都燃烧了一般。
椿院长祭出一节枝桠,枝桠上只有一片绿叶,随手拂出,一缕清风徐徐与龙炎对碰,龙炎熄灭,化为虚无。
百丈龙身腾云而踞,龙目中闪现一丝惊诧,随即紫光大盛,紫光中五条金线编制成一张金色的网,如同要束缚天地。
椿院长依旧风轻云淡,脚踏虚空步,左右轻挪,手中轻挥枝桠,如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在椿院长随意挥动中,枝桠又生出一片绿叶,紧接着生出第三片绿叶,绿叶散发着绿芒,在椿院长周身缓缓流转,盎然生机流露出丝丝缕缕洒落,众人如沐浴春风,之前的伤肉眼可见的愈合。
金网想要束缚绿芒,而绿芒如同有灵性一般化为点点荧绿在网的缝隙中钻出,天空被万千荧绿所点缀,给人祥和生机宁静之感。
“道的奥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椿老居然走的是至简之道。”叶尘震惊,这个爱唠叨的老头强大的叫他有点陌生。
充满生机的萤绿附在金线龙蛇湛湛的鳞甲上,刹那鳞甲便暗淡无光,如同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洗礼,生机在不断地流逝。
“啊,啊。”金线龙蛇咆哮着,扭曲的表情,紧闭着双目,如同在经历着极为痛苦的事。
片刻豁的睁开眼,龙目中有些浑浊,震惊道:“生之极致是为死,死之极致亦为生,生死本同源,我败的不冤。”
“荒古之后三千大道隐匿难以感悟,道之极致更无法窥探,你又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