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刚一踏入飘雪院的大门,一阵浓郁的花香,便迎风扑来。
是樱花的香气。
樱花满园。
夜色下微风徐徐,一袭白纱的韩飞雪就站在樱花树下,望向遥远的夜空,静静地凝望。
樱花落在她的肩上、发丝上,明月把她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我喜欢樱花,更喜欢风起时的樱花,因为那像极了漫天的飞雪。“
韩飞雪曾说过的这段话,突兀的回响在赵天刚的脑海里。
望着她寂静、孤独、忧伤的背影,赵天刚心头一动。
他突然就想起了一位大侠曾形容她心上人的一句话。
借用在韩飞雪身上就是——西施怎样美丽,谁也没有见过,我想她只有像韩飞雪一样,才名不虚传。
这世上绝没有一个女人的容颜气质可以比的过韩飞雪,绝没有。
在那一瞬间,赵天刚仿佛呆了,他突然心软了。
“也许……这样子对她太不公平。“
可仅仅只是那一瞬间,赵天刚便醒悟过来。
他不该被任何人和事所牵绊,即使是韩飞雪,也不能。
“飞雪……天凉了,回屋吧。“
韩飞雪转身,便看到了赵天刚。
“义父,您来了。“
韩飞雪微微一笑。
她笑的那一刻,仿佛漫天的樱花都失去了颜色。
“咳咳,进屋吧,有事情安排给你。“
赵天刚不敢看她的微笑,低下头干咳两声,便往屋内走去。
……
屋内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石桌、一个木柜,一把古琴。
韩飞雪向来喜欢简单。
“飞雪,这次恐怕又要辛苦你了。“
赵天刚坐在石桌旁,喝了一口韩飞雪亲自泡的樱花茶,只觉口鼻清新。
“义父有事情,只管吩咐便是,飞雪自当竭尽全力。“
韩飞雪站在赵天刚的身侧,为其倒茶。
“嗯,皇宫内出了一件大案,玉玺被盗。“
赵天刚眉宇微皱。
韩飞雪听到此话,面色却是一冷。
“没想到那昏君竟昏庸到连玉玺都看管不住的地步了。“
赵天刚叹息一声道:“飞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所以……这次进宫,若是遇上陈华彬,无论如何你都要忍……“
“我可以进宫了吗?“
韩飞雪面色变得苍白,咬紧了嘴唇。
赵天刚观察她的神情,命令道:“飞雪,无论如何这次你都不能动手。“
韩飞雪沉默。
“飞雪,我与你父亲情同手足,我比你更想杀了陈华彬那个无道昏君,只是……若是就这样杀了他,便永远无法为你父亲洗脱罪臣的耻辱了,而且还会判你个弑君之罪,你明白吗?“
韩飞雪握紧的手,微微松开了些。
赵天刚继续安慰道:“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不出一年,等义父大权在握,必定找机会令你暗杀陈华彬,到时候你再亲自砍下他的头,来祭韩忠虎将军的在天之灵。“
韩飞雪闭上眼睛,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是,义父,飞雪听您的。“
赵天刚欣慰一笑,转而却又忧虑道:“飞雪,此案必须在七月十五之前侦破,若是不能,我父女二人怕是会有杀身之祸。”
韩飞雪微微一笑,道“义父难道忘了飞雪曾是神捕司的人?”
“对,我女儿可是曾经名满京都的女神捕啊!”
赵天刚舒心一笑,抿一口茶,眼角瞟到墙角的古琴,突然便来了兴致。
“飞雪,再为义父弹一曲“青玉案“如何?“
“义父想听,飞雪就给您弹。“
韩飞雪走向古琴,芊指如玉,拨琴弦时,恍然间已入画中。
曲调轻轻,似流水依依,偶尔击于碎石,偶尔落于深涧。似别离,更有几分伤感意。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曲作罢,心绪渐平。
赵天刚走向床边,打开窗,故作赏月之际,瞳孔骤缩,却是在往百米远的林间仔细探去。
赵天刚眼力何其之好,不多时,果然发现了一个黑影正藏在高林密叶间。
赵天刚嘴角微微泛起冷笑。
“怎么?义父,他又来了吗?“
韩飞雪看到了赵天刚嘴角的冷笑。
赵天刚合上窗,叹息一声道:“看来今天,义父又走不了了。“
韩飞雪面色略微有些难看,她强笑道:“没事的义父,飞雪为您拿毯子。“
韩飞雪从衣柜里取出毯子,为赵天刚铺在地下。
赵天刚跺了跺脚,愤恨道:“可是,这对你的名誉……唉,都怪义父无能……“
韩飞雪体谅道:“飞雪的命是义父冒死救回来的,义父对飞雪就像对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赵天刚欣慰道:“好女儿,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
说完后,却又叹息一声,道:“朝堂之上,权谋政治何其恐怖,若不能步步为营,稍有不慎,便会落于万劫不复之地啊。若不是义父临时编了个见色起意的荒唐理由,定会被那李良玉看出端倪,到时候不但你父亲的仇无法报,就连你我怕都性命难保。“
韩飞雪安慰道:“义父不必多说,飞雪明白义父的苦心,飞雪都听义父的。“
“嗯,知父莫若女啊。“
赵天刚欣慰一笑。
……
夜已深,烛已熄。
韩飞雪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想必是已经睡去。
月光从窗隙间撒进,映在韩飞雪的背影上,忧伤美丽。
赵天刚躺在地板上,望着她的背影,嘴唇有些发干。
他是个男人,正直壮年的男人,他无法面对这样一个女子而不冲动。
但他绝不能冲动,他太了解韩飞雪,若是他真的那么做,他将会失去一枚最好的棋子。
况且,韩飞雪是他眼下最信任的人。
因为仇恨,恨入骨髓的杀父之仇。
仇恨,向来都是最好的利用条件。
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有多么的想占有眼前这个女人啊。
赵天刚握紧了拳头,指甲插进掌心,剧烈的疼痛可以让他保持理智。
什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对于赵天刚来说,那都是扯淡。
赵天刚不是英雄,他是枭雄。
枭雄的眼里,权利胜过一切。
他向来都这么警戒自己。
……
与此同时,玉良宫中,李良玉正半躺在椅塌上,身上盖了一张鹿皮毯子。他一边欣赏着自己如玉的十指,一边听着下属的线报。
“禀告仙子,赵天刚自酉时起便入了罪臣韩忠虎之女韩飞雪的屋子,一直未出。“
“哦?是吗?看来这赵天刚当真是被这小狐狸精给迷住了呀!“
那名下属悄声道:“仙子,那女子长得当真好看,赵大人又是英雄本色,自然是抵挡不住诱惑的。“
李良玉悠然道:“如此说来,我倒是当真误会赵天刚了。“
“可是仙子,您为什么不杀了那罪臣之女呢?“
那下属疑惑道。
李良玉悠然道:“若想一条狗给主人家看好门,就最好不要抢它嘴里的骨头。“
那下属赞叹道:“仙子神思过人,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嘻嘻嘻……“
他笑到半截,突然话锋一转,盯着那名报信下属问道:“你刚才说那女子很漂亮?“
那下属被李良玉这么一看,心中一惊,突然就忘了回话。
李良玉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做出一副极尽娇柔的姿态,柔声道:“你倒是说说看,那女子是不是也比我好看啊?“
那名下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仙子乃是天仙下凡,就算再美丽的凡人也万万比不上仙子的万分之一。“
“嘻嘻嘻……“
李良玉听闻此话,轻捂嘴唇笑了起来。
“我喜欢说实话的人,赏……“
那人擦了擦额头冷汗,连忙道:“谢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