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半年,二月一日这天,贾琮等五人在贾代儒的带领下来到县衙考场。经过验保,验结,宽衣搜身后,才进入考场。如此紧张的考了四日,县试方完。又过了十日,成绩公布,贾琮,郭全,伍波,王良,陆俊五人俱通过了。贾代儒,罗平,罗靖,江嬷嬷,明月几人都替贾琮高兴。贾代儒还特地嘱咐他要认真复习,以期望府试通过。贾琮也是唯唯答应。
二月的京城,天气还很是严寒。这天,贾代儒因有事没来学堂,布置了一副对联的课业。命贾瑞监管学堂。而自从薛蟠来到贾家后,听说有一私塾,都是贾氏子孙以及亲戚的孩子,便也到学堂里厮混。薛蟠哪里是来学习,只是为了认识几个契弟出火。刚开始跟宁国府正派玄孙贾璜璜大奶奶的侄儿金荣鬼混,后来又来了更好的香怜、玉爱,就把金荣撩开一边。金荣失去薛蟠的银钱资助后,对香怜、玉爱恨之入骨。很想找个由头整一下他们,今天被他找到个机会。
秦钟(字鲸卿)跟香怜借小解来到下院,私下谈笑,被一路跟踪的金荣看到。金荣就到薛蟠面前添油加醋的说秦钟勾引香怜,还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语。并且把二人的丑事宣扬的人尽皆知。秦钟和香怜回来百口莫辩,薛蟠在金荣的挑唆下扬言要打死秦钟。金荣担当急先锋,朝香怜和秦钟打去。贾宝玉看到金荣要打秦钟,那还了得,赶紧过去帮忙。贾蔷为了煽风点火,出门把贾宝玉的小厮茗烟,叫了进来。茗烟看到有人要欺负秦钟。哪里还管什么,冲上去就跟金荣扭打起来。
本来贾琮不想管这些事情,但是看到金荣用铁器扔向秦钟,如果击中头部很可能受重伤。赶紧伸手一拨,把铁器打出了门外。金荣看没打中,又找到门杠往秦钟打去。贾琮大喊一声“住手”,但是金荣根本不听,依然如故。贾琮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脚踢向门杠,咔嚓一声,门杠应声而断。
“啊!”大家都惊呼一声。这可是闩门用的门杠啊,居然被人一脚踢断。这是何等厉害啊!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金荣也是吓得不敢动弹,害怕贾琮一脚把他的脖子踢断。贾琮扫了所有人一眼,被他扫到的人都害怕的避过了目光。道:“这里是学堂,你们这样打闹成何体统。被太爷知道了,大家都要挨板子。”贾琮指着金荣严厉的道:“金大侄子,大家都是同学,又是亲戚。你这样子造谣生事,到时候府里管事的奶奶们知道你这样败坏名声,还不把你撵出去啊。赶快跟秦钟道歉。”
这时候贾宝玉也站了出来道:“对,金荣必须给鲸卿下跪道歉。不然我就告诉老祖宗你欺负我。”贾琮听到贾宝玉要金荣下跪道歉。不免多看了他几眼,话说贾琮在学堂里几乎没看到过他。贾琮坐最后,而他坐第一排,散学后贾宝玉又是第一个走的。所以贾琮还是第一次仔细的打量他。只见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子;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脸似桃瓣,睛若秋波。项上金螭璎珞,又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果然跟八七版电视剧的贾宝玉很像,圆圆的娃娃脸,望之却不俗。贾琮打量着贾宝玉,贾宝玉何尝不在看他。“这位哥哥也不知道是谁?剑眉星目,面如桃花;穿着半新不旧的月白儒衫,头发用一根丝绦捆绑垂在脑后,整个人望之洒脱不羁,风流倜傥。”贾琮对贾宝玉拱手一礼,拜道:“宝二哥好!”贾宝玉回了一礼,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茗烟也是回忆了一会儿,才在他耳边道:“二爷,这是大老爷屋里的贾琮,琮三爷啊。”贾宝玉虽然对这位大伯家的弟弟根本没什么印象,但还是脸带笑容道:“原来是琮三弟呀。一向怎么不到内里找我玩?”贾琮道:“只因老爷严命在家读书,是以不曾到府内给哥哥请安。请哥哥谅解!”贾宝玉以为贾琮比自己还被管束得严,大起同情之心。拉着贾琮的手道:“苦了三弟了,得闲了可要进来找哥哥一起玩耍子!”贾琮悄悄的把手抽回来,本来只是找的借口,居然被他当真了,还真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公子哥儿。
“多谢哥哥好意,有机会我一定去找你玩。”
其实房里大多数人都知道贾琮在府里是个什么情况,但是都不好当人面给贾宝玉说明。更何况刚刚被震慑,都还没回过神来。不敢打扰二人说话,所以都站着听二人白话。贾琮不愿耽搁时间,就道:“宝二哥,我看金荣给秦钟道歉就行了,不用下跪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了这个教训,下次他一定不敢了。要是他再敢这样,我就饶不了他。”金荣听到贾琮的话,腿都软了。赶紧一个劲的给秦钟道歉,连声道:“好兄弟,你饶了哥哥吧,哥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再有下次,让我断手断脚。”
贾琮跟贾宝玉都看着秦钟,让他来做决定。贾琮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道:“大侄子,要是他再敢欺负你,我给你做主了。”秦钟听了贾琮的话,感觉安心了很多。就道:“好吧,我原谅你了。只是不要有下次才好。”金荣忙道:“不会了,一定不会。”如此,事情方才完结。而贾琮则收好书本,回家去了!
贾琮不知道的是今天关于他的事情慢慢在两府里传播开来。话说秦钟散学回到宁国府贾蓉院里,把今天的事情跟他姐姐秦可卿汇报。因为没有被打,而且造谣者差点被吓死,所以他也没觉得自己委屈,就当作一件奇闻把贾琮一脚踢断门杠的事情说了出来。秦可卿也是一脸惊奇,从歪着的榻上坐正了身体道:“你说的是谁?”
“就是西府那边赦老爷的三公子,叫什么贾琮的。”
秦可卿眼中精光一闪,道:“你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秦钟看到姐姐感兴趣,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你是说他一脚把门杠踢断了?这不可能吧?门杠那么粗,怎么可能被人一脚踢断?”
秦钟看姐姐不相信,赌咒发誓的道:“真的,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金荣扔过来的铁疙瘩被他一拨就飞到院子里去了。”
“那你知道他学习可好?”
“我也不知,只知道他坐在最后面。平时也不跟我们玩,也不白话的。”
“人家今天帮了你,你可谢了他?”
秦钟脸上一红,羞涩的说道:“当时心里慌乱,忘了。”
“明天去学堂别忘了谢谢琮三叔。”
“知道了,姐姐”
“那你下去读书吧!”
秦钟走后,秦可卿陷入了沉思中。这个贾琮在府里一直都是透明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夫?他这身武功哪里来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还有他的学业如何?是否跟他的功夫一样厉害?不知道他对我目前的困境是否有帮助呢?
与此同时,贾琏院子里。旺儿正在跟王熙凤汇报今天学堂里发生的事情。平儿作为她的左右手,也在那里伺候着。王熙凤感觉自己是在听故事一般,以前从没关注过的一个人,突然之间成了武林高手。一时间气氛不免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平儿才道“奶奶,这位琮三爷一下子从哪里冒出来的!以前人都看不到,默默无闻。现在……。”王熙凤道:“我这位小叔子只怕是不简单,隐藏得够深的!”
“要不,我去探下底细?”
“用什么借口呢?”
“不如就说他调节了亲戚矛盾,问候他可曾受伤!奶奶,这样行否?”
王熙凤想了想,道:“可以,你去的时候带点果子还有吃食。”平儿答道。:“那我一会子就去。”说着吩咐一个小丫头,叫厨房准备一些水果和精致的小菜。厨房弄好后拿篮子装着,平儿叫过一个老妈子提了和自己一起往府外大老爷院里行去。其实平儿根本就没来过贾琮住处,还是问了大老爷这边的小丫头才找到地方。贾琮住在大老爷院子里最西边的小角落,围墙圈成一个小院子,一道小门出入。小门虚掩着,院子里传来了砰砰砰的声音。平儿推开门,看到一个小丫头正对着人形木桩拍打着。她敲敲门道:“琮三爷在家么?”明月很奇怪今天居然有人到自己的小院来,一脸疑惑的道:“你们是谁?”平儿身边的老妈子道:“小蹄子找打,二奶奶身边的平姑娘都不认识。”明月唬了一跳,道:“平儿姐姐请进,我去禀告三爷。”小丫头一下子就窜进了房子里。
两三个呼吸后,人未到,一个爽朗的声音到是先传了出来。
“平儿姐姐真是稀客啊,欢迎姐姐光临。”
转眼就看见一位身高将近七尺的少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给平儿行礼道:“给平儿姐姐请安!平儿姐姐安好!”平儿看到贾琮给自己请安,赶紧道:“不敢不敢,平儿给琮三爷请安!”贾琮赶紧请平儿进屋,叫江嬷嬷给二人沏茶来。平儿只看到外间安放着两张床,几个箱笼,别无他物。内室的墙上有很大一幅字,写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墙壁下面是一个书柜,里面满满一柜子都是书。旁边书桌上也摆满了笔墨纸砚,看样子贾琮刚刚正在写字。屋里根本没有其他的装饰品了。明月搬了两张凳子过来,江嬷嬷端了两杯茶过来。平儿看二人站在旁边就问贾琮道:“三爷,这二位怎么称呼?”贾琮指着江嬷嬷对平儿介绍道:“这是我的奶母江妈妈。”江嬷嬷赶紧右手压左手,左手压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微微低头,行了个万福常礼。平儿也是同样行礼,互道了一声好。然后贾琮又指着明月对平儿道:“这是侍候我的侍女明月,明月快给平儿姐姐行礼。”明月给平儿行了一万福常礼,道:“明月给平儿姐姐请安。”平儿双手托住明月道:“妹妹客气了!”平儿仔细的看了看明月的眉形,发现未曾散乱。眼睛瞟见贾琮正望着自己笑,他是不是发现自己在观察明月了?不自觉的脸上一红,赶紧说话道:“今儿我过来,是因为二奶奶听说三爷在学里阻止了亲戚间的矛盾。特意来看看三爷身体可好?有否受伤?特意带了点东西过来。”
贾琮站起来拱手一礼,道:“多谢二嫂子,也多谢平儿姐姐。请平儿姐姐替我向嫂子并二哥哥问安,说我有机会一定亲自去请安问好。”
“我会把三爷的话带到的。不知三爷身体无恙否?”
“谢谢姐姐关心,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三爷是在哪里学的功夫?怎么没听人说过呢?”
“我哪里是在甚么地方学的,不过是自己胡乱练着玩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三爷是跟谁学的呢?三爷现在看的什么书?”平儿知道贾琮没告诉自己实话,也没有追根问底。而是他看什么书,看到他房里这么多书,以为跟宝玉一样,不过是在家学里厮混,纵然比他好一点,也强不到哪里去。不过是顺口一问而已。贾琮也没有必要跟他说已经过了县试,因为后面还有府试和院试。还没过的事情没必要说出来,所以就回道:“正在学习四书。”平儿知道自己第一次上门,贾琮也没有什么话说。而且看样子,他还在温书。所以站起身来,道:“既然三爷身体无事,那我就告辞了。以后有事可以去府里找二奶奶和我。”
贾琮知道自己没有老太太,二老爷,二太太的召唤贸然进园子,肯定很多人说闲话。虽然明知道平儿说的是一句客气话,但还是很感激她,因为这句话很暖心。
“多谢平儿姐姐,以后有事就请姐姐多照顾弟弟了。”贾琮玩笑着说道。
“三爷说笑了,有事来找我就好。”平儿笑着并朝外走去。贾琮三人把她们送到小院门外,本想送出府的,但平儿不让,只得作罢。直到看不到人方才回屋。回屋后,江嬷嬷、明月问起到底所谓何事。贾琮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之后依然作自己的八股文。二人回到外间哨声细语的说着话。江嬷嬷道:“看来琮哥儿已经引起府里的注意了,要是这次能考中秀才,府里也能更重视他。”明月也道:“是的,三爷这次要是考中了,我们大家也能好过些。老天保佑三爷必中。”
“不要以为琮儿中了秀才,我们日子就好过了。被人重视虽然好,但是麻烦也会随之而来。府里很多人都会把目光对着我们,下人甚至会胡乱编排我们。府里面的水深着呢!我看不用等以后,估计现在很多人就在谈论哥儿呢。也许明天就有人来找你我探听哥儿的事情。所以你以后一定不要乱回答别人的问题,不该说的一定不要说出去,知道么?”
明月听到江妈妈说得这么严重,而且经过这几年少爷的教导。知道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美好,不过就像少爷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担心的。所以很镇定的说道:“妈妈,放心吧!我知道尽量少说话,多做事。”江嬷嬷道:“这句话说得好,少说话,多做事。”明月一脸骄傲的道:“这是三爷教我的。”
“是啊,琮儿这么小,懂的事情却很多。而且把你和靖儿都教育成才了。真真是老天保佑啊!”
话说平儿回到屋里的时候,正好贾琏也在。把刚才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给二人听。贾琏感觉很吃惊,道:“怎么可能?这个琮老三除了过年祭祖,一直都呆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出来。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成为武林高手了!我不相信,肯定是你们听错了。”平儿回道:“我的爷,学堂里的人都是亲眼所见的,而且那条门杠已经被踢断了,不信你明天去学堂里看看。而且我觉得他那个丫头也有功夫。”“哦!”王熙凤惊诧的道:“他的丫头也有功夫?”
“可不是么,我去的时候就看见那丫头在院子里对着个木头桩子噼里啪啦的打。”
贾琏都感觉有点害怕了,一个丫头都敢对着木头打,这得多疼啊,看来最好不要去得罪琮老三。王熙凤对着贾琏道:“二爷,你不觉得奇怪么?这个琮老三,以前一点都没表现出来,现在一鸣惊人。他是不是有所图啊?”
贾琏奇怪的道:“有所图?他图什么?人家无非是好武,这几年一直关起门来练功。要不是薛蟠他们打架,闹得太凶,估计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呢!”
“所以说他隐藏得这么深,必有所图啊。他会不会是想取代你承爵啊?”
贾琏一笑,道:“你个妇道人家就是想得多,他不是长子,又非嫡出。凭什么承爵?我是嫡出,又是长子,不是我是谁?若是当初我那个哥哥不死的话那才没我什么事了!”
“对,对,对。他是不是想害死你再取而代之啊!”
贾琏气道:“我呸!你这婆娘,真的是……,我这么多年虽然没管他,那不是因为老爷都不管他么,我也不好越过老爷不是。但是我也没有为难苛待他呀,他怎么就会想害死我了?”贾琏用手指着王熙凤,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她。这时平儿也道:“奶奶,我看三爷不是那种人。我瞧着他眼神明亮,正气,走路虎虎生风,说话温柔和气。看着就是一位谦谦君子,他不会害二爷的。”
“哟,就去了一趟,就把你迷成这样了,赶明儿叫二爷把你送给他兄弟。”
贾琏也有些吃味道:“行了,行了。不要乱说了!什么时候我把他约来亲自见一见,不就知道了。凭你我二人这些年看人的本事,还怕看不出他是忠是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