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密布着乌云,十字路口也变黑了起来。
地上的天河,把天空分成了四块。
就在这里的一座立交桥上。
她就在这里。
十香同学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似得站立着。平时她那美丽动人的侧脸,也好像黯淡了下来,
显示出了疲累感。
隔在我们之间的距离,既远的如果跨越光年一般,实际上却只是心与心之间的一步而已。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接下来的呼喊酝酿着。
无论周围的噪音有多大,无论距离有多远,试图把我的声音传递给她。
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一定能传递到。
“夜刀神,十香——!!”
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喊声。
她惊讶地看向了我。脸上显露出的感情,肯定是恐惧吧。悲伤,窘迫,拒绝,复杂的表情。
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听不太清。然后十香同学胆怯了一般,背过了身,跑开了。
明明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人却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真是悲哀。
只是看着路的尽头,迈出脚步。
对我来说,路的尽头就是当时没能成功下车后,迷失了方向的黑暗的田间小道。对于田所老爷爷,就是那间超市,而对她来说——
她曾经说过自己作为学生会长的战斗,为了保护其他遵守规则的人的战斗。这些人都遵守着制定好的规则生活着,因此她有必要为了他们的生活而战斗。
这一切,说不定只是自我满足。谁也不知道正义到底在哪儿。
那天,第一次跟十香同学说上话的那个时候。
夕阳的余晖照射下的教室,橙色,黄色,稻田的颜色混杂在一起。她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椅子上。
这样一幅简单的画面,却打动了我心中的某一处。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么美丽的场景。
“啊咧,学生会长小姐?”
我不禁开口向她搭话了,十香同学看着我。似乎是因为我天天翘课去保健室的事情还有点生气的样子。
“我的名字叫十香。别用职务称呼我好么。”
“啊——,嗯,抱歉抱歉。”
“浅语之前都去哪儿呢?午休之后就没见过你了耶。”
“稍微去了下保健室。”
“……你好像经常去保健室呢。”
“啊,啊哈哈~哪有哪有~。”
“身体真的不适的话我也没话说,但需要提醒你的话,不好好学习的话,会留级的哦。”
“没,没事啦。这方面我计算的很好的哦。”
“计算?意思是说你是有计划的在翘课?”
“啊,糟糕。”
“什么糟糕?你给我认真点……”
“啊咧?今天这是吹什么风?”
“什么也没有。”
“身体不舒服?”
“……”
“呼呼——正义的伙伴也有状况不良的日子啊。”
“……正义的伙伴?”
“学生会长不是么?”
“学生会长也不代表总是正确的吧。只是一个自我中心的,讨厌的人也说不定哦。
“是这样的么?”
“…………”
“我并不这么认为哦。”
“呃?”
“因为,那——”
那一天,十香同学受伤了。但是今天,我又把同样的痛苦强加在她身上。
所以我才跑了过来。短信是不行的,电话也是不行的。
拖到明天是不行的,拖到数天以后更是不行的。
我的心情,跟过去的我相连的心情,跟未来的我相连的心情,必须就在这里传达给她。
所以我选择了奔跑,到死也要跑过去。
我和她之间只剩最后的机会了,累了也好,痛了也好,受伤了也好。
我只能继续奔跑,为了让一切不成为谎言。
我的身体很正常,没有发烧,没有腹痛,状态也不错,没有任何借口。
所以奔跑吧,现在追不上的话就结束了。
奔跑,奔跑,奔跑。我的双脚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追逐。
为了缩短那一步半的距离!
扔下了自行车,穿过了车流。我穿过了当时的她没能过去的道路。
踏进了她一个人的领域。我只是埋着头奔跑着,穿过了无数小道。
总算抓到了她。她的手腕温暖,散发着人的体温。
我们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混乱。稍作休息。
十香同学瞪着我。那是看向自己敌人的眼神。我最惧怕的眼神。使人变得孤独的眼神。
人是孤独的么,孤独的人就不能生存下去么。
人与人之间,名为孤独的距离感,无论何时都挡在我们俩的中间。
明明一个人的话会很辛苦,很悲伤。
就因为这个矛盾的存在,我们才会过得这么辛苦。拼了命,挣扎着,挣扎着,总算坚持了下来。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果然还是不清楚原因呢。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人是无法悲伤地活下去的。
就算强调着人是孤独的,他人只是不必要的存在,如此这般自我催眠。
让真相埋藏在自己一个人的心中,继续演绎着现实这一出悲剧。
但是这真的能起到安慰么?
这样做的话人就可以活下去了么?
想说不行却说不出口,是因为个人的懦弱。
装作认清现实,颠倒着是非,厚颜无耻地装作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切。
也全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懦弱而已。
我第一次明白了。美好的东西,全都在跟懦弱相反的另一边。
“……你来干嘛?”
她的声音如同砸在脸颊上的雪粒一般,冰冷而且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