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2年,著名的科学家G.伽莫夫出版了一本科学著作——《从一到无穷大》。在这本书的第三章《空间的不寻常性质》里有一幅图片,内容很简单,是一幅人体内部的透视图,但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人体,是完全被翻转过来的。通俗地来讲,就是皮肉被器官包裹在了里面。
据说这幅图片,是根据拓扑学的原理制成的,虽然看起来十分抽象,但似乎,我们却能透过这扭曲的空间里,看到那么一丝,更深层次的意味……
然而在此时,展现在二人面前的景象,就完全使一本科普著作中一张幻想出来的图片,成为了现实!
曹玉磊到底是一名资历深厚的老法医,看到眼前的事物——此时应该也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事物了,只是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此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表现。倒是乔玥清,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虽然已经是一名正式的法医,但还是克制不住的跑到水池子旁边把胃酸都吐了出来,涕泗横流,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法医这个职业,在第一次实践中所带给你的痛苦,绝对是无法想象的。
“小乔,你先出去,这些东西可能对你一个刚刚上任的小法医来说会产生很大的影响,看久了很可能会产生心理阴影,剩下的先由我来负责。”
听到这话,乔玥清立马产生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客气的话也没说,急忙不顾形象,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这个可怕的房间。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犹如死里逃生一般,十分狼狈。
曹玉磊看到这一幕,不禁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斥着无奈,以及一点点的心疼之意。
但此时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曹玉磊很快转过了头,向着那团物事,一步步走了过去。
“这……这这……”当曹玉磊看清楚眼前的具体情况时,一下子,脸被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他才满脸怒气的突出了这么两个字:
“胡闹!”
……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当乔玥清快靠在门边,伴着这呛鼻的气味昏睡过去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乔玥清几乎是一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因为叫醒她的并不是开门声,而是从里面涌出来的,比先前更加刺鼻的,血液的味道。那团物事,便猛地在她眼前,浮现开来。
有的时候,外界对你产生的影响,远不如自己内心对自己产生的影响强烈。因为只有你自己的内心才会真切地告诉你:何谓真正的恐惧。
“老师,您检验好了吗?”
曹玉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沉默了大约几十秒后,才缓缓开口道:“刚刚吓没吓着你?”
乔玥清想了想,使劲的摇了摇头,但旋即,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曹玉磊迟疑了一下,道:“我……等回来给你请一个心理医生吧。”
“呃……不用了吧。”乔玥清吓了一跳,她可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心态这么好的人有一天会去见心理医生。刚好相反,她觉得自己至少没有进去做什么吓人的尸检,倒是让老师一个人进去待了那么久,那么最需要进行心理疏导的,恐怕不应该是自己吧……
她想把这话说出来,但看见老师的脸色,又硬生生的把到嗓子眼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心理医生这个群体,应该说算是很多法医都要去拜访求助的。当然,不是帮助破案或尸检,而是帮助自己来去除心理阴影,抹掉自己因为见到恐怖的犯罪现场而留下的不好的回忆,从而避免对自己的精神产生更深层次的影响。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些法医在上学期间不仅要主修自己的专业,还要额外学习一门心理学的原因了。
“你……真的不用吗?这可能会关乎到你的后半生脑子的功能是否正常。”曹玉磊半真半假地说,语气里一半在威胁,一半在开玩笑。
“老——师!”乔玥清强忍着身体和内心的不适摆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娇嗔了一句。“你看我都能在这么吓人的房间外睡过去,我还能有什么心理阴影嘛!”她打小就害怕见心理医生。因为她觉得只要去见心理医生的人,就代表着自己心理有问题。而她从幼儿园开始就像个假小子一样,天天到处疯闹,无忧无虑,没心没肺,至于心态,肯定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而今天,只不过是见了一个……你却说我心理有问题?!
曹玉磊见状,只好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此作了罢。“但愿如此吧。”说着,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脸色再度阴沉了下来。
“喂?楼主任是吧?”曹玉磊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意,只不过尚未爆发出来,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沉闷压抑。
“检验科里的那具尸体,你们检验过了吗?”他还算比较理智,至少在搞清楚具体的状况之前,是不会轻易发火的。
“是啊,”对面那位被称作是楼主任的中年男子听到这句话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语气肯定地回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有想到,这一句话,可就彻底酿成了大祸。
“你们是怎么干活的?你们是法医还是行为艺术家?”曹玉磊终于克制不住地吼了起来:“你们检验个尸体,就能把他给翻的里外颠倒,你们即使屁都不会也要尊重死者啊,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么侮辱死者是在犯法!”
“啊?曹医生您……在说什么啊?”对面传来一阵委屈的声音,“我们……我们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下常规的尸体外表的初步鉴定,听说您要来,为方便您工作我们又检查了一下直肠温度,然后才把尸体原样缝合,连具体的解剖都没做啊。”
“你……”曹玉磊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么大个人了,你说话还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吗?你要再敢说不是你弄的,信不信我一通电话就能把你抓进去蹲几年!!!”
“这……行吧,我立马过去看看。”那位楼主任闻言叹了口气,只能暂时先答应了下来。
大约过了30分钟后,检验科的大门被敲响了。一个身穿防护服的男子踱了进来,隔着一身厚厚的衣服,乔玥清并没有看清这个人的面貌,但她敢肯定地是,待会少不了一大堆麻烦。
“你还知道穿防护服啊。”这段时间里曹玉磊的气消了一大半,但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还是不由得产生了一阵怒火。
面罩下的那张脸皱了皱眉头,平静的说:“曹医生,请您适可而止。我不大清楚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检验科是有监控的,请您不要意气用事,妄下定论。”
“那你进去看看,里边怎么回事。”曹玉磊冷哼了一声,指了指尸检房冰冷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