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内,街道上少不了行人和各种摊贩,虽然贾文丽在现代见惯了大都市的繁华,但仍然被这里的热闹吸引的频频侧目。
临安皇城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但内城却因为没有抓到两名“刺客”彻底封闭起来。偌大的皇城,就算没有刺客,也能抓出不少心怀不轨的家伙,六先生和贾文丽利用电筒遁走并不会给历史带来太大的涟漪,甚至不会见于任何相关的史料中。
“哎呀!”正走着,贾文丽不小心踩到了一颗糖葫芦,路边一个小男孩正吃得满脸是糖,那颗糖葫芦显然也是不知何时滚到路上的。贾文丽的鞋子早就在虫人事件中丢失,古代路上除了石子、糖葫芦这种东西也不会有玻璃碴子之类的坚硬物,但人终究穿惯了鞋子。
“宝儿别看……不知廉耻!”一个妇女将吃着糖葫芦看着贾文丽出糗的小男孩抱走,临走时还鄙视了贾文丽一番。
贾文丽莫名其妙,低头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很正常的夏季衣物包臀短裙,不过比起街道上长袖长裙的女人确实显得太过暴露了一些。
“跟我来。”六先生似乎也意识到了两人衣着的问题,便带着贾文丽来到了一间成衣铺。
贾文丽第一次穿古装,而且还是真正适合人日常行动的丝质衣裙,看着身上衣裙的变化,贾文丽忍不住捏着裙摆小幅度转了个圈,可惜唯一敢把眼睛放在她身上的六先生板着一张脸,贾文丽自然没好意思开口问合不合适。
六先生付了一些散碎银两,贾文丽满心好奇他什么时候带了银子,但看到六先生的脸什么话也问不出。
最终两人徒步走出了临安城,越走越偏僻,贾文丽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我们这是去哪,干嘛不回家。”
六先生瞥了贾文丽一眼,斟酌了一下,解释道:“那个男人……”
“袁斌,他就是个人渣!”
“嗯……”六先生被打断有些不快,贾文丽忙露出歉意的笑容,六先生继续说道:“如果他还活着,并且长时间改变不属于他的这个时代,最终会导致连续时空的断裂。”
“蝴蝶效应?那我们是不是已经改变了历史?”
六先生摇摇头,继续向贾文丽解释:“时空连续性就像是你绑头发的塑料头绳,有着很强的韧性,短时间施加影响会随着时空的自我修复回到正轨,但如果你,或者那个叫做袁斌的人长时间停留在这里,并且利用未来人的知觉潜移默化改变周围的人,时空就会因为佯谬陷入矛盾,未来影响过去,时空自我矛盾无法自洽便会断裂。”
“正常的时空以弦来观测,都是螺旋并闭合的自洽体,如果出现断裂,好一些就会像昨天晚上你经历的那样,被其他宇宙的高级物种穿过开弦入侵,严重的话,会支离破碎。”
贾文丽打了个激灵,上过历史课的她很难想象一本正经的史书上,突然出现公元某年某月,南宋被外星人造访,还在冷兵器时代的人类和满天漂浮的巨型虫子飞船开战的故事。可茫茫人海,又是交通不便的古代,想找到袁斌无异于大海捞针。
“或许他已经死了呢?”贾文丽想起袁斌受的伤,即便没有伤到颈动脉,但脖根儿上插进一把刀,以古代的医疗卫生水平,也很难保证他活下来吧?更何况他要是掉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死亡的概率很大吧?
六先生严厉地瞪了贾文丽一眼,说道:“那样,你就是杀人犯了。”
远在临安千里之外,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群外出狩猎的草原狼嗅到了血的味道,虽然很淡,但对于能够准确嗅出几里外动物身上味道的狼来说,这血腥味就像是明晃晃的邀请。
半人高的草滩看不到躺在里面的袁斌,因为失血有些脸色苍白的他此时眼皮一阵抖动,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在靠近,这个脖根处插进一把水果刀的男人竟然睁开了眼睛。
“嘶……”想起身却感觉到脖根处连带着肩膀一阵剧痛,袁斌用另一侧的手臂扶住肩膀,慢慢起身,期间还不忘咒骂插了他一刀的贾文丽。
唰唰,草滩中风吹草动的声音里,夹杂着狼行的声音。袁斌收敛起骂骂咧咧,耳朵精准的捕获了狼群靠近的声音。
“这样可不行。”感受了一下肩膀的不便,袁斌眼神中露出一丝凶狠,接着用力将水果刀拔了出来,顿时已经凝固的伤口飚出一道血箭,血腥味变浓,袁斌明显听到四周有别于风声的异动。
袁斌缓缓改变姿势,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拿着水果刀,对准了一个方向。
狼是有耐心的生物,但是它们没想到自己的猎物是一个落单的人类,眼见为实是有眼睛的生物们最为依赖的生物本能。袁斌面对的方向上,一只小心翼翼负责侦查的狼露出了它的皮毛。
全神贯注的袁斌知道他的身体状况等不了,趁着意识还清醒,趁着伤口带来的疼痛还在刺激他的精神,趁着失血还没有过多。一道寒芒直冲野狼而去,但袁斌还是大意了,身为一个都市人,对狼的了解仅限于影像和动物园里圈养起的观赏物。
人类确实是最顶尖的生物,但个体依旧很脆弱,而那充满野性的草原狼,体重足有70公斤,时常狩猎磨砺牙齿与爪子,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生物,怎么可能轻易被一个人类偷袭杀死?
袁斌一击扑空,这狼一声嚎叫,接着张开血盆大口冲着他的脖子撕咬过来。袁斌倒在地上还没起身,这一口下去必然会命丧当场,而狼群奔跑的声音也预示着他的下场。
知道自己必死的袁斌脸色返潮,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接着手上的水果刀以极快的速度迎上狼嘴。噗嗤一声,水果刀扎进狼的口腔之中,而袁斌的手臂也被狼牙划破不断渗出血水。
野狼剧烈的挣扎,那力气将一百六十多斤的袁斌拉扯的仿佛一块破布,草叶不断在原本的皮肤上割出伤口。其他野狼也步步紧逼,眼看他就要被分食,突然远处一声尖锐的哨响,一支箭矢不偏不倚射中了拖动着袁斌的野狼。
不远处马蹄声和骑兵呼喊的声音由远及近,袁斌视线模糊看到人影后,便和咬着他手臂受伤的野狼一样躺在地上等待着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