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死了。
俞信被当做嫌疑犯住进了大牢。
牢中不知岁月,只有每日的逼供。
俞信咬牙忍住,拒不招供。
他没有杀人!
他不能招供!
他要出去找到真正的凶手,如果他招供了,真正的凶手就解脱了。
他要撑着。
无论多难!
然后,他再一次见到了状元郎。
凶神恶煞的牢头,对着陈康泰毕恭毕敬。
俞信看着陌生的脸,问道:“为什么?”
陈康泰不答,反而摩擦着手上的画作,细细道:“好歹认识一场,作为兄弟我真的很寒心,科举落榜也就落榜了,明年后年还能继续,你为什么就是想不开要杀人呢?”
俞信猛然起身,冲到了牢门前,伸出爪子疯狂的往陈康泰身上扑。
他的画!
那是他的画!
俞信肝胆俱裂,“你……!”
他已经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陈康泰为什么还要拿画羞辱他!
俞信道:“你还给我!”
一旁观察的牢头,看见俞信这模样,当即走过来,敲着牢栏道:“你给我老实点!”
俞信忍不住瑟缩。
陈康泰嗤笑,脸上带着俞信看不懂的愚弄,他弯腰小声道:“俞兄……”
熟悉的称呼听的俞信浑身发抖。
陈康泰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很温柔,“明日兄弟我大婚,迎娶公主”
状元郎要娶公主,他知道。
陈康泰为什么要特意来和自己说这个?
陈康泰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大,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一个残忍的幅度,毫不客气的划开俞信最后一层保护膜。
俞信眼睁睁看着,陈康泰低头,吻向了画中的女子。
俞信退后两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陈康泰娶公主。
陈康泰亲画中人。
公主贵为皇室,即便为人妻,身份也和旁人不同,陈康泰能这么毫不掩饰的握着别的女人的画像亲吻,那就表示他不怕公主追究。
为什么不怕?
因为她们……
本就是一个人!
俞信本就苍白的面孔彻底没了血色。
原来是这样!
他遍寻不到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公主。
他心心念念的人,却是他唯之避恐不及的人。
何其讽刺!
俞信声音颤抖,破碎的几乎不成调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此之前,他一直安慰自己。
他没有看错人。
只是这世间太浮华,迷了陈康泰的眼,权利熏心,丢了陈康泰的灵魂。
他们的情谊是存在的。
直到这一刻俞信才真真正正明白,一切都是骗局!
陈康泰不是他的兄弟。
不!
陈康泰从来没有拿他当过兄弟!
陈康泰似乎很欣赏俞信此刻的模样,他笑道:“第一眼”
第一眼……
原来计划这么早就开始了。
手指狠狠抠在地上,污浊的指甲开始迸裂,疼痛袭来,俞信猛然抬头道:“是你!是你杀了石磊!”
陈康泰慌张道:“俞兄你怎么能这般冤枉我!”
他语气着急的辩解,眼神却挑衅而讥笑。
俞信发狂,牢头又要走过来。
陈康泰摆了摆手。
牢头迟疑片刻,思索着面前的人惹不起,自动退出了两人谈话的范围。
隔着栏杆,陈康泰抓住了俞信的衣领,他凑近俞信耳边,轻柔道:“没错……人是我杀的,可那又怎么样?如今的你……能奈我何?”
俞信疯狂的扑向陈康泰,他本就弱的一比,健全状态下都不是陈康泰的对手,更别提如今早就被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
陈康泰摇头,“啧啧……真该叫凝儿来看看,什么叫丧家之犬”
凝儿……
原来她叫凝儿!
俞信泪流满面。
为自己识人不清。
为石磊报仇无门。
陈康泰笑了。
顿了一下,他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道:“对了俞兄,我给你带礼物来了,你看……”
一小截木盒硬塞到俞信眼前,不待他出声,陈康泰自动帮他打开了盖子。
是一撮灰。
俞信心头狂跳。
他抬头看向陈康泰。
发红的眼眶布满血丝。
陈康泰一脸心痛,声音哽咽道:“俞兄你出事后,我怕伯父担心,快马加鞭通知了伯父,谁知道伯父这么不爱惜自己,还没到京城就把自己累死了”
累死了……
死了……
俞信一窒,猛地吐出一口血。
陈康泰猛地退后两步,检查一番,见俞信没有弄脏自己的衣服,阴沉的脸这才缓和。
俞信脑海一片空白。
他恨自己无能。
可又强烈的不甘。
为什么?
陈康泰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他自认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陈康泰的事情,为什么他会这般恨自己?
俞信瘫在地上,身子无意识的抽动,眼中留下两行血泪,只一个劲的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陈康泰跟着呢喃了一句,“为什么?”
下一秒,他突然开始狂笑。
“哈哈……”陈康泰居高临下的看着俞信,不甘道:“凭什么都是一样的家世,你却过的这般顺风顺水!”
“凭什么你遇见的都是好人!”
“凭什么你天赋这么高!”
“连上天都眷顾你!看上的人偏偏是公主!”
“整个京城,你中状元郎的赔率最低,所有人都为你叫好!”
“可他们都不知道,你不过是一个傻子而已!”
“你以为我是真的想结识你?实话告诉你,我看见你这张伪善的脸就犯恶心!请你吃饭是为了接近你,给你介绍青楼的工作不过是为了毁掉你!”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上榜吗?”
“那是因为……我故意写了错误的答案!”
“你若识趣乖乖的离开,我也不会和你计较,偏偏你还作死的往我面前窜,我能怎么办?”
一口气纾解完心中的积闷,陈康泰一脚踢翻木盒。
离开的时候,他痛心的告诉牢头,“俞兄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愿意签字画押”
牢头一听,高兴坏了。
这无权无势的案子磨蹭了这么久,是时候解决了。
俞信再次被人提了出来。
然而无论对方问什么,俞信始终一言不发。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癔症中,硬生生困在了里面。
什么情况?
状元郎在的时候愿意招认。
状元郎不在立马反悔。
这是看不起他们还是耍他们玩?
牢里人手下没个轻重,俞信又一言不发,一不小心过了火。
俞信被活活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