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见到潘大爷来了,热情地站起来,迎了上去,说道:“潘叔,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吃饭了没有?我让老马去给你做点?”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吃过了,你们吃,你们吃。”
潘老头也是一实在人,什么都挂在脸上,陈妈看出他这次过来肯定有别的事情,说:“我也刚吃完!你先坐,我让他们给你沏茶。你看,店里挺乱的,还没来得及打扫。”
“挺好,挺好。”
潘大爷的脸色挺古怪的。
“要不咱去楼上单间?”
“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
今天的潘大爷与往常不同,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陈妈也看出来了。
“潘叔,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
“嗯嗯。”
但他还是没说到底有什么事情。
“这位是?”
陈妈看着中年男人问道。
“哦,这是王老板。”
潘大爷只说了这一句,并没有做进一步的介绍。
中年男人从一进店开始,就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看上去人畜无害和蔼可亲,但陈强并不喜欢他这神情,觉得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潘大爷不愿去楼上,陈妈只得把他们安排到楼下圆座。
“王老板,你也坐,一起喝茶。”
“好,谢谢!”
王老板坐了下来,坐下之前,用手擦了一下座位。
小宋端出茶具,倒好茶,就帮大宋去收拾卫生去了。
众人已经吃完饭了,将餐具收拾到厨房,就准备午休了。
陈强本来想喊着两个妹妹出去玩,但见到这个中年男人,陈强来了兴趣,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应该是来者不善,便在高恩菲旁边坐了下来,假装在看手机。
王老板端起泡好的茶,品了一口,说道:“这茶不错,顶级的碧螺春,很好,很好!”
“小店,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照顾客人,你要喜欢喝这茶,就多喝点。”
王老板点点头,吹了吹茶水。
潘大爷还是不说话。
“你们收拾好了,就回去吧,下午五点过来就行。”陈妈对其它人说道。
等店里其它人走没了,陈妈又问:“潘叔,你这次来是喝茶的,还是有别的事情?”
潘大爷咳嗽了两声,说道:“今个是15号了。”
陈妈没明白他的意思,附和了一句:“过得这么快?又到一个月的下旬了。”
“嗯。”
在一旁看着的陈强都着急了,心想,潘大爷,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
陈妈倒很沉得住气,没再问。
又过了好大一会,潘大爷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又到了收房租的时候了。”
原来潘大爷这次是来收房租的,陈强心想,来收房租就说嘛,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你来是为这事啊?那好说,我去给你拿!最近店里刚收进来一笔钱。”
说着陈妈就要起身去拿钱,陈强给她的那九万,她还没来得及存银行,这次正好用上。
“你先别急!坐。”
陈妈又坐了下来。
“房租涨了。”潘大爷说道。
原来是因为这事,潘大爷说话才吞吞吐吐的。
陈妈说:“现在通货膨胀厉害,涨点房租也是应该的。涨了多少?”
潘大爷伸出了五个手指。
“涨5%?不多不多。”
潘大爷摇了摇头,说:“涨了五成,也就是涨了一半。”
陈妈一愣,问:“怎么涨了这么多?”
潘大爷又说道:“秀灵哪,你也别怪你潘叔心黑,唉,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你也知道,我也不多说了。这个王老板愿意多出一倍的租金,我没答应他,我来问问你,你要是觉得能接受,我还是先租给你,毕竟十几二十年的交情了。你要是不同意,实在不行,你再找个别的地方。”
起初刚租这家酒楼的时候,还签合同,时间长了,合同都省了,每年这个时候交一次房租就够了,房子是潘大爷的,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就只能搬走。
陈妈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这位王老板也是同行,租这房子也是要开酒楼?”
王老板摇摇头,说:“我把它盘下来改成棋牌室,酒楼就不开了,对面那家兴胜酒楼就是我的,这地段,开一家就够了,不开了。”
陈妈有些吃惊,说:“经常见到老板娘,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有时间,让弟妹常过来坐坐。”
王老板笑了笑,没有接话。
陈妈想了许久,脸色不断变化,像是下不了决心似的,最后还是咬咬牙,说道:“那既然这样,我认了,涨就涨了吧!我去拿钱。”
当时陈强还在想,老妈糊涂,这姓王的不是什么好人,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通过这种逼迫对手提高经营成本的方式来实现恶意竞争?
你真让他多出一倍的价格来租租试试!
也或许他租上几年,等一品仙酒楼没了,他就不租了。
显然潘大爷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宁愿少要一点租金,也愿意租给熟悉的人。
在这个过程中,有两点让陈强心生怀疑,姓王的怎么知道他们没有租房子没有签合同?
潘大爷的倒霉儿子又是怎么回事?
陈强甚至怀疑就是这姓王在搞鬼,使阴招害潘家缺钱,这种事,他做得出来,然后威逼利诱潘大爷将房子租给他。
在陈妈要去拿钱的时候,王老板拦下了她,说:“我这次来,是有事和你们两家商量。”
与潘大爷说话吞吞吐吐不同,王老板说话开门见山,这就是老实人和久经商战的人的区别。
他接着说:“许诺你的多一倍的租金不变,租期五年,就这个价,不变了。再就是,我要和陈老板谈一下一品仙转让的事情。”
“转让?”陈妈疑惑道。
“我也知道,自从我的兴胜酒楼开起来之后,你们一品仙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很同情你们,但你也知道,商场如战场,强者生存优胜劣汰。一品仙固守陈规,多少年了,连个大厨都没换过,又没有什么拿手菜,就是再好的菜,吃上十几年,也会有吃够了的时候,你们的发展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再这么拖下去,估计你要把前几年赚来的钱都吐回来。我出40万,你把一品仙转给我。你拿这钱,再去租家小点的店,运营成本没有这么高,客人也不会太挑剔,总归比在这慢慢等死要好。”
王老板说的话,倒也在情在理,一品仙的生意确实越来越不好,除非换掉马叔,否则生意很难好起来,但换个角度考虑,即使换掉马叔,面对兴胜的竞争,一品仙生意就会好起来?
也不一定。
何况,对陈妈这么重情重义的人来说,她也不可能换掉马叔。
坚持下去不会有好结果,但真转出去,陈妈又舍不得这已经开了十几年的老店。
陈强也在看老妈,不知她会做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