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何婶儿松开了何满的耳朵,转身挎上放在地上的一个竹篮,“净耽误事儿!早去早回,你要是再回来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何婶儿走远,何满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走到空空面前说:“谢了啊,小和尚!”
空空抬起头看着比他高半个头的何满:“其实……”
“你是不是想说其实你们就是为我们排忧解难的,不需要我们多感谢你们?”何满自作聪明地说到,“我都懂!但是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嘛!”
这是怎么回事呢?
时间回到何满刚讲完花好好的一部分故事的时候。
“各位听客,各位看官!”何满站在普度寺里的一块大石头上激情四射地比划着各种动作,“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何满“哈”的一下跳下石头,从石头旁拿出一个铁碗。刚刚他还像个正正经经说书的,现在就像个乞丐一样端着碗在人群中走来走去,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标准笑容,口里不停说着:“谢谢赏脸,谢谢赏脸!”
何满一心二用,一边收钱,一边不时地左右张望,心想:我这故事都讲完了一回了,怎么神仙姐姐还没来……我的药材还在神仙姐姐那里呢,这可如何是好?
何满四下里一看,就看见了空空,他心想:按照一般套路,我娘总是在我说书的时候突然出来打我一下,然后又开始教训我。她说的那些话简直是千篇一律,我早就听烦了!不行今天我要变被动为主动,将她一军!
“空脑袋。空脑袋?空脑袋!”何满冲空空喊着。
空空并不知道何满是在喊他,他只是听到了声音好奇所以左右看了看,结果就看到了何满在向他招手,他面带疑惑地走了过去。
“空脑袋,来!坐!”何满热情地把空空招呼到一个石头上去做。
空空手持扫帚,彬彬有礼地站着:“施主有什么吩咐,贫僧站着听就好了。”其实空空是有点不舒服何满叫他“空脑袋”。
“站着听啊?”何满不肯罢休,“那多没意思啊,来来来,我们哥儿两个坐着聊聊,十分钟,不占你多长时间。”
空空还是不为所动。
何满伸手夺过空空手里的扫帚,硬把空空拉到了石头上,然后他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上去:“我不骗你的,我自己都还赶着时间说书赚钱呢,来来来,聊聊。”
空空不情愿地坐着,眼瞧着何满把那把扫帚放在了石头旁边——这把扫帚,十分钟后会被人遗忘,二十分钟后会被一个喜欢大声说话的中年妇女拿起,并且让一个成日里嬉皮笑脸的少年领略它的分量。
“空脑袋!”何满热络地搂着空空的肩膀,“你……一定很乐于助人对吧?”
空空看了何满满是笑容地脸,说:“如果施主不叫贫僧空脑袋的话,施主说的确有其事。”
何满脸上露出了毫不加修饰的丑陋笑容:“怎么就不能叫你空脑袋了?你不是叫空空吗?再有,你这个脑袋这么出众,我情不自禁地想把你这两点结合在一起。”说着他伸手去弹了弹空空的光洁亮丽的大脑袋。
空空久在寺庙,年纪又小,不懂得在为人处事中也要为自己考虑。所以,就算何满那样对他,他也没有直接冷冷地站起来离开,而是躲避了一下,说:“空脑袋听上去好像是在说白痴。”空空连拒绝的话都不懂得说。
“好了好了,我不叫你空空,是不是你就答应帮我了?”何满试探着。
空空红着脸不说话,何满笑着说:“那就是了。我想我经常来普度寺,你应该认得我,那么也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娘,只要她出现,我就倒霉。所以啊,空脑袋,到时候我娘来了,你见我实在招架不住了就见机行事,找个借口把我‘救’出来!”
空空瞪了何满一眼,因为何满又叫他空脑袋了。但是何满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空空的眼神,空空也没再多追究,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认倒霉。
“答应了对吗?”何满凑近空空问道。
“可是……施主为难贫僧了,贫僧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借口。”空空平静地说。
“这个……”何满想了想,说,“有了!你到时候就跑来说你们方丈找我,让我赶快过去。”
“这样说……行吗?”空空表面上是在质疑何满的想法,实际上他心里想的却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样说,行吗?
空空抬头望了望天,看有没有那片带雨的云有朝这边飘过来的趋势——他害怕等下一说谎就立马被雷劈。何满伸手在空空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他又把手放在了空空肩上,“放心,绝对没问题,我娘哪儿都不好,只一点,好骗。”
空空听了,轻轻耸了耸肩。
人群中有人说:
“怎么回事儿,还讲不讲啦?”
“不是说休息一会儿吗?这一会儿怕是有点儿久!”
“不讲直说啊,不要把我们晾在这儿!”
“是啊是啊,大家都赶时间,散了吧,去烧香了!”
“别!”何满开口挽留那些人,“各位看官各位听众,现在精彩继续!”说着,他跳进了人群中。
空空在大石头上抱膝坐了一会儿,落寞地跳下石头。没走两步就被绊了一下,虽然没摔到,但趔趄着向前走了几步。空空看着此时正长牙舞爪的何满,眼中竟有一丝羡慕。
不出何满所料,何婶儿果然出现了,虽然他又是被打又是被骂了的,但是事情还算进展得顺利,就在他快要招架不住时,空空及时地出场了。
现在两个人并肩走着。
“空脑袋。”空空听见何满这样子喊他,连忙给了何满一个“怒目圆睁”。可是何满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他“啊呀”地叫了一声。
空空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医术高明的女施主从后面拍了一下何满的脑袋。
空空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在心底暗暗叫好。
“谁——谁啊!怎么都看上我脑袋了,可着劲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