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秦秋、青谨、青慎和幻影四人人也已有所动作,拦住了欲上前阻拦玉潇然的银衣人的去路。
玉潇然身形未停,向奉先帝抓去,奉先帝足尖略一点地,便带着那太监向后退去,这一退之间,便使她看清了那一身太监服饰的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那张精致的容颜上,蓄满了泪水,在仰首间,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仔细看去,她胸前的黑色衣襟,颜色也是比其他地方要深上许多,使得玉潇然动作一顿,落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来,如果不是因为岁月留下的风韵,她几乎会以为,这是另一个重生的自己,一样精致的眉眼,一样笔挺秀气的鼻梁,一样小巧单薄的红唇,甚至连蹙眉的样子,都如同在照镜子一般。
那人的目光落在玉潇然身上,刹那间温柔缱绻,带着无限欣喜和慈爱,还有若有若无的哀伤,她百感交集的目光,像是一道晴天里的霹雳,狠狠地砸在了玉潇然的心底,使她的心脏,瞬间有撕裂般的痛楚和自责。
她看着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以及那在魔掌之中瑟瑟发抖的身躯,泪水无声地滑落,双膝重重地着地,泪珠滑进一张一合的红唇之中,仿佛凄美的玫瑰在秋露中绽放最后一抹芳华一般:“娘,孩儿来晚了!”
被奉先帝扣在怀中的女子,清泪滚滚,薄薄的双唇微微颤抖,却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娘中了西情散,这种药长年累月的吃对身体没有坏处,但只会浑身酸软无力,根据不同用量亦会口不能言!”青谨身形一闪,来到她身侧,顿了顿之后道,“就连自杀,也很困难!青楼……多用!”
玉潇然浑身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口不能言的女子,怪不得……怪不得,她抹一把脸上成串的珠泪,平静看向奉先帝:“太上皇,您与朕的娘亲,我北牧大行皇帝成元帝的皇妃拉拉扯扯,这于理不合吧!”
奉先帝冷冷一笑,看一眼怀中满脸清泪楚楚可怜的女子,眼中的怒气一闪而逝,而后看向玉潇然:“北牧佟宸妃已于十七年前葬于火海,飞凰帝的母亲,已经化为灰烬,朕怀中的女子,不过是朕的宠妃而已!”
“住口!不许侮辱我的娘亲!”玉潇然冷喝道,双目刹那间冰冷,“奉先帝这是不肯放人了!”
奉先帝面色未改:“朕得宠妃,飞凰帝也要抢吗?”
玉潇然却是不答,缓缓起身,冷冷道:“太上皇如此,是逼朕把事情闹大吗?”
奉先帝一愣,眼中闪过犹豫之色,却依旧不肯放手:“朕相信飞凰帝做事一向三思,事情若是闹大,与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不是吗?”
若是北牧妃子被困天行太上皇寝宫十七年的笑意不胫而走,最先受伤害的,便是佟翎歌,幽幽众口之下,她将怎样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玉潇然冷冷道:“如果奉先帝执意不肯放开朕的娘亲,那朕也只好玉石俱焚了!”
“你……”奉先帝声音一窒,“你连你母亲名节都不顾了,那朕还怕什么!”
玉潇然眼中冷芒一闪,奉先帝一向以家国大事为重,从他对龙延拓的迁就就可以看出,而今却什么也不管不顾,想必是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了,她沉默之后便道:“太上皇不想放人也可以,只是朕自小没有见过母亲,如今你总要让我母亲跟我说几句话吧!”
奉先帝见她让步,踌躇之后便道:“朕可以让她跟你说话,但不能超过三句而且,说完之后,你要速速离去!”
他开出的条件已经很苛刻了,使得青谨怒火中烧:“亏你曾还是堂堂一国之君,手段竟然如此卑鄙下流!”
“卑鄙下流?”奉先帝冷喝一声,“翎歌本来就是属于朕的,朕不过是送她去北牧玩几天,岂料赫连筹竟恬不知耻地将之收进后宫,我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真正卑鄙的人是赫连筹!”
“废话少说,我答应!”玉潇然突然插进话来。
奉先帝却突然反悔,面上激动起来:“朕不答应!朕要让赫连筹在地下不得安宁,让他后悔娶了翎歌生了你,哈哈哈……赫连筹,你看吧,你的孩子,与她娘亲见而不得相认,你是不是很心痛,哈哈哈……”
玉潇然看着仰天大笑的奉先帝:“你疯了!”
“是!我疯了!从我发现翎歌第一次偏心赫连筹我就疯了,她竟然告诉我她爱上了赫连筹,她怎么能爱别的男人呢?我救了她的性命,将她护在手心里,让她无忧无虑地成长,她对我说过,她永远也不会离开我,可是呢?”奉先帝声音突然高昂,揽着怀中女子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面上一片愤怒之色,“可是,她离开我才几天啊,她就爱上了别的男人,不仅如此,她还生下了你这个孽种!”
“所以你就要杀我!”玉潇然想起数月前承恩殿一事,咬牙切齿道。
“对!朕就是要杀了你,杀了赫连筹的孽种!”奉先帝面目狰狞,双目通红。
“你凭什么!”玉潇然冷冷道。
奉先帝面色窒:“凭什么?凭翎歌本就是我的,凭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翎歌的人!”
玉潇然看着近乎癫狂的奉先帝,突然觉得他虽可恨却也可怜,但是,自己却是不会给他半分同情:“爱?你口口声声爱我母亲,你却送她孤身一人去北牧做细作?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事发,她将如何脱身,她一个弱女子,怎样在异国小心翼翼偷生?你有什么资格说爱,你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这种人,怎么会懂得爱,你根本就不配!”
奉先帝被她冰冷的话刺激的一顿,怒道:“住口,赫连家的孽种,你有什么资格来议论我!哼!”
“龙亦翔!”玉潇然眼中锋芒毕现,直呼其名,容颜之上怒海涛涛,“你口口声声爱,你可问过,我娘是否爱你?”
“我不需要她爱我,我爱她就够了!”奉先帝看一眼怀中口不能语的女子道。
玉潇然上前一步:“你爱她?你爱她,你就利用她?你爱她,你就禁锢她的自由十多载?你爱她,你就让她与亲生骨肉生不能见?你爱她,你就让她如同木偶一般待在你身边,龙亦翔,你看看我娘亲,口不能言,声不能动,没有半分人气,你爱的,是这样的佟翎歌吗?爱一个人,绝非占有,而是要她幸福,可你呢?你为了自己的私欲,你折磨你口口声声心爱的人十七年,你这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