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玉潇然心中早已有所预料,但触及习梧看向龙延拓的目光之际还是直觉脱口而出:“不行!”
青谨眼睛一眯,要师弟你没答话,要太子怎么拒绝这么快!
龙延拓拨着水面茶叶的手微微一顿,未曾抬首,唇边笑意却好像有加深的迹象。
习梧如水的浅笑未变,偏首盯着玉潇然:“为什么?”
“因为……因为太子殿下不是我北牧之人,与此事无关,潇然做不得主!”玉潇然语气一顿,随后正气凛然道。
“如若是为了借蛊救人,拓荣幸之至!”一直置身度外的龙延拓突然开口。
玉潇然语气一顿,杀人般目光投了过去,后者恍然未觉。
习梧将两人反应收尽眼底,笑了笑:“如此,甚好!公主觉得呢?”
“有人想留在这里,我能说什么!”玉潇然没好气接道,“只是青慎……”
“救人要紧!”青慎打断玉潇然的话。
玉潇然身形一顿,想起深中蛊毒却毫不知情的成元帝,生命犹如悬崖上的藤草,稍有不慎便会堕入地狱,低首沉默不语。
“慎……”青谨紧皱眉头,看了眼青慎,犹豫出声。
青慎面色依旧冰冷:“又不是永远待在这,救了人不就没事儿了!”
青谨正欲开口,玉潇然连忙出声扯住他的衣袖,不动声色使了个眼色。
“如此甚好!”习梧似乎极为满意,看了眼瑜罗。
瑜罗立刻会意,自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匣子,撅着嘴放到玉潇然面前:“喏,这就是蛊王!”
玉潇然眼波一转,未曾想这么容易便得手了,只隐约觉得有些人有些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哪里,只道自己的多疑,打开了匣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条棕色的肥软的蛊虫,肥胖的身子竟有些像缩小版的龙身,只是没有爪子,圆圆的脑袋上长两个几不可见的犄角,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匣子里的锦段上,十分可爱。
青谨凑上前去,喃喃道:“其身似龙,其角似鹿,其面如虎,错不了,错不了,就是它!就是它了!”
玉潇然听此,不疑有他,本就不怕这苗族作假,而且看习梧和瑜罗的表情,也不像是作假!
习梧轻轻一笑:“青谨公子医术高明,怕也不用习梧教公子怎么做了吧!”
“自是不必,谨虽粗陋,这倒是晓得的!”青谨轻轻一哼,面上满是自信之色。
玉潇然起身道:“既如此,事不宜迟,救人要紧,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青谨一愣:“啊……”
“啊什么啊,我担心永宁那边耽搁久有变,早去早回!”玉潇然眉目一挑。
习梧徐徐起身,也不挽留:“救人如救火,如此,习梧便不多做挽留了!”
“大祭司客气!”玉潇然颔首,眼中狡黠之色瞬间闪过。
谁也未曾注意到,欣然留在南疆做客的太子殿下,厚重的羽睫下遮掩住的精光和喜悦……
夜晚的南疆格外静谧,这里的人都遵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乐习俗,所到之处,净是一派和谐美好的夜色。
如此安宁的夜晚,却只有两道瘦小的身影正在鬼鬼祟祟的潜行,意欲破坏这里的宁静和谐。
只听其中一人小声道:“师姐,这样不好吧!出尔反尔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闭嘴!把人招来我们就死定了!”令一人低喝,而后似向谁解释一般道,“这……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他们趁火打劫了,那后两个条件我才不信是他们那什么长老会的人提的呢,肯定是那个习梧和瑜罗在捣鬼,再说了,他们是怕我不还蛊王,我救了父皇就立刻还回来,我要这什么破蛊做什么!”
这鬼鬼祟祟的俩人,赫然便是去而复返的玉潇然和青谨两人。
只听青谨嘟囔道:“不让我说你还一大堆废话!”
“你嘟嘟囔囔什么呢?”玉潇然一边向前摸索去一边疑惑道,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啊,没……没什么!我是说那俩被我们打晕的人呢!”感受到师姐投来的灼灼目光。青谨立刻知趣改口。
玉潇然一摆手:“哎,担心他们做什么!我们不是把他们丢进一家的院子里了吗,放心吧,豺狼虎豹叼不走……”
两人一路摸索回事先所住的庭院小阁,青谨道:“人家又不傻,既拿了他们做人质,肯定都藏起来了!”
“狗屁人质!”玉潇然不耐,“就那龙延拓,他自己若是不愿意,这天下能有几个地方困得住他!”
身侧跟屁虫连连点头:“也是,说不准人还在这!哎,师姐,快看,太子殿下房间有人!”
“还是师姐我有先见……”玉潇然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顺势看去,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看着那烛火跳动的竹窗眼中几欲喷火。
灯火通明的竹楼中,宽大的竹窗上倒映着两个交颈相拥的侧影,略显高大英挺的身影,发髻高束,衣袍宽大,显然不是苗族男子的装扮,而身侧那娇小的身影,虽隔着竹窗,单是一个侧影,便婀娜起伏迤逦,曼妙无比。
渐渐地,那两人相对而坐,竹窗上瞬间洒下了两人姣好的五官,那二人似在凝神相望,深情缱绻,丝毫不知春光已泄,又好像是这世界,或是眼中只有他们彼此般顾不得其他,五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动作缓慢,却似乎又急不可耐地想要靠近彼此……
只这一瞬,便可知屋内人如何深情切切,干柴烈火,一触即发,内心如火。
外面的人,却也有火。
怒火。
门外的偷窥的玉潇然浑身不可抑制地发抖,再也不看那两人一眼,手脚不受控制般向前冲去,对于身侧青谨大惊失色地呼喊闭目塞听,抽出腰间虹争一剑劈开禁闭的房门,同时怒喝一声:“住嘴!”
屋内的春光一片刹那间戛然而止,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惶恐的目光纷纷看向破门而入凶神恶煞的不速之客。
时间在刹那间静止。
良久,屋内的男子才反应过来,声音有些惶恐:“你……你是谁?来……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