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完碗,我看了眼天气预报,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公园路距离广义街并不算远,走路的话连半个小时都用不上。保护环境人人有责,为了环保事业添砖加瓦,所以我们选择了步行前往。实际上是我坚决反对开车去的,因为那地方停车特别麻烦,我怕某人一路上会不停碎碎念道。
然而走着去,也避免不了被唠叨一路。有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在别人面前都高冷的要死,在我面前就唐僧附体一般的唠唠叨叨。这种反差在我看来并不萌,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这妖怪才是真正的腹黑,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沿着河岸边一路往南会经过一座小桥,那座小桥是个小市场,就是那种只有早上和晚上才有的集市。花鸟鱼虫服装鞋帽蔬菜水果旧货杂项应有尽有,小的时候老妈没事就会带着我去逛逛。走过小桥,靠东边的就是当初盛京城内第一家动物园,那时候还会收门票。现在园区里的动物们早就被送去盘山野生动物园了,而这里也成了周围大妈大爷健身、跳广场舞的好地方了。
靠西侧的也是一个小公园,里面的水池里种满了荷花,据说这个公园以前是某个军阀的私家庭院,十多年过去了,盛京城内类似这样的公园都免费开放了。
小时候李昀灵还带着我去里面捉过青蛙。这件事我记忆犹新,因为就是那家伙骗我说池塘里都是晒干了的泥地,没有水,直接跳上去就行。于是乎毫不意外的,我就直愣愣的跳了进去。结局可想而知,弄的满身是泥水的我回家后自然而然的就被何女士一顿狠掐。直至今日,每每路过这里我都想亲手把李昀灵给推进去,以报当年之仇,好一雪前耻。
过了公园是一条十字路口,这里就比较邪门了,这条路叫热闹路,但是一点都不热闹,甚至夜深的时候还有点阴森。听人说,战争时期,这里死了很多人,为了镇压死去的亡灵们,这条街被取名热闹路。虽然是传说,但这里属实阴气较重,也的的确确隔三差五的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交通事故,但是鲜少有伤亡的。
“你看早间新闻了嘛?”一旁的男人突然开口吓得我一哆嗦。
“哎呀,你怎么这么烦人呢……你想吓死我啊……没啊……没看早间新闻,怎么了?”我顺着气说道。
“就刚才你踩过的那个台阶,昨天哪儿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司机抢救无效当场死亡。”李昀灵道。
“我说那地方怎么碎那么一大块呢,这车撞马路牙子上了?然后司机死了?”我震惊道。
“嗯。”身旁的李昀灵点了点头。
“我靠,这得开多快,怼马路牙子上都能死……也是,我还听说过被自行车刮倒,头撞地上牺牲了的呢。”我反映了一下说道。
一路上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看见熟悉的店铺熟悉的建筑时不时缅怀一下过去,五月中旬的盛京城还没有进入夏天的状态,虽然街上来往的路人大多都穿着半袖,但时不时的小风吹过也会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上卿宫,坐北朝南,格局规整,院落四四方方,红色的墙黄色的瓦,屋脊六兽稳稳当当坐在房上,一山套着一山,一屋挨着一屋。从正门进入,面前便是一道影壁墙,墙上绘着三清画像,颜色鲜艳好像从新上了漆一样光鲜。两侧入内,庭院宽广,打扫的干干净净,一进去就感觉耳聪目明,心情舒畅。正殿后身是一条条长廊,链接着各个侧殿,规规矩矩暗合乾坤。
曲径通幽处便是李昀灵所见之人的住处。丝毫不显眼的红墙黄瓦边,有一所小房子,一样的红墙黄瓦。老式的木门,木窗给人十足的年代感。门上按了一个指纹密码锁,这倒是跟这道骨仙风的宫殿格格不入。
“李道长,您在屋里嘛。”李昀灵边敲门边问。
李昀灵又轻敲了几下房门,紧接着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应了两句,听起来这人应该是个中年男人,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密码锁配合的响了几声,门被从里打开,科技感十足,里面的人阔步出来,周身元气磅礴。来人鹤发高髻,屋里昏暗看不清眉眼。到袍加身,活活一个张三丰在世,那一举一动把仙风道骨几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袁子荀,你个小王八羔子,又来坑我老头子了?我都躲到这儿了,你怎么还能找到我。”来人缕着胡须惊呼道。
“我去……老王八羔子,怎么是你啊……你什么时候成上卿宫的道长了,你个老骗子,动不动就玩失踪,我以为你行骗失败被人抓住把柄驾鹤西去了呢。”我欣喜道。
“你个小王八真是太没良心了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爷爷的师弟啊,你爹都得叫我一声师叔呢,你一口一个老王八羔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赶紧进屋。”说着话老头摆手招呼我们进去。
这个我口中的老王八羔子叫李宗,根本就不是什么道士,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骗子。但的确是我爷爷的师弟,也就是我爸的师叔了。我跟他的渊源说来话长,他是我太爷爷的关门弟子,他入门的时候,我太爷爷都已经八十多岁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我爷爷教他基本功法,我爷爷那时候也将近四十了。这个李宗当时十岁的样子,比我老爸还小一岁。
太爷爷得了这个小徒弟就跟老来得子一样疼爱的不得了,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李宗也是争气,学东西也快,人也机灵,特别讨人喜欢。
他跟我老爸虽然差着辈分,但因为年纪相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好朋友。等到他们都十七八岁的时候,我太爷爷都已经过世三年了。所以这个李宗就开始不学无术,成天打架斗殴,学也不好好上,书也不好好念,早早步入社会,凭着自己有那么点本事就敢四处招摇。后来赶上严打,蹲了半年局子,出来以后去了南方下海经商,但是一抽空就会回盛京跟我老爹聚一聚,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折腾,在南方也小有名气。
我十六岁之前,几乎每年的各个主要节日都能看见李宗这个人。一开始我还李叔李叔的叫着,直到十三岁时的中元节前后,他说带我溪枫山看好玩的,背着我老爸把我带了出去。我傻乎乎的就跟着去了。结果他上山是去挖人家祖坟去,带着我去说是是因为我体质特殊,还从坟里扒拉出来一个小镜子给我。我当时虽然懂一些术数符咒,但毕竟年纪小,吓得我呜呜直哭。
我也是好骗,那次之后他就盯上我了,总是各种威逼利诱,逼着我跟他去刨坟,去给人看风水什么的。后来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因为这个李宗还是有两把刷子,在他身边也能学到很多老爸从来都不跟我解释的术法。
所以总的来说我跟这个老骗子也算是亦师亦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