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来临,柳林里蝉声不断,清脆悦耳,给热燥的夏天增添了不少欢乐,而咸宜观也是热闹非凡,绿翘的离去似乎并没有掀起什么涟漪,偶有几个小道来寻绿翘闲话家常,都被鱼玄机以绿翘回家乡而搪塞过去了。
鱼玄机每日不是出门会友,便是在咸宜观内会客,观内依然客似云集。今日便有两位新客登门,咸宜观内一干众人,品茶论道,煮酒谈心,好不热闹。
酒酣耳热之际,其中一位客人陆公子想去小解,一时却又找不着茅房在哪,情急之下,只得去后院牡丹丛边方便。
此时,方便之后,陆公子见一群绿头苍蝇聚集在花下浮土之上,看上去,好不恶心,驱赶开后,绿头苍蝇复又聚过来。陆公子拨开花丛,见土上并无他物,绿头苍蝇喜食腐烂发臭之食物,难道,这花丛下有什么诡异之处?
陆公子遂回到座上,此时,众人皆微醺,今日的鱼玄机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面带红晕,举手投足间,最是妖娆!
陆公子则看得心荡神怡,果然是美艳绝伦,名不虚传!陆公子不由得凑近了鱼玄机。
陆公子轻抚鱼玄机的香肩,揽入自己的怀抱。鱼玄机醉眼迷离地扭头看了一眼陆公子,遂问道,”陆公子,意欲何为?“
”美人在怀,温酒入喉。“陆公子饮了一口酒,低头欲附上鱼玄机的唇。
”放肆,陆公子把我当何人了?!把这咸宜观当作什么地方了?!“鱼玄机脸色一沉,挣脱陆公子的怀抱,疾声道。
而此时,在座的诸位风流雅士也被这一声厉喝,从酒中惊醒。
”鱼炼师息怒,陆公子是新来的,不知道咸宜观的规矩。“和陆公子一起来的一人圆场道。
”是啊,哈哈,陆公子,想入鱼大才女的眼,要才貌双全。我等来了这么多回,也只可远观已。”说完,满座皆哄堂大笑。
陆公子则满面通红,不过是个娼妓,还真把自己当大才女了?陆公子心中厌恶的想着,若不是艳名远播,今日怎么会跟友人前来一会,这个时候倒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了。自己虽非人中龙凤,可平生也是第一次受这样的嘲讽。
此刻的鱼玄机,满脸的不屑,瞧都懒得瞧陆公子,自斟自饮起来了。
陆公子遂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去。离开咸宜观,陆公子想起刚才酒宴上的事,又羞又气,便直奔做捕头的兄长家,将在院中所见之怪事,悉数告知兄长。
第二日,用完早膳,鱼玄机正打算出门,陆公子的哥哥,陆捕头带着一班捕快登门了,简短交待了一下来意,众人直奔后院而去。
众捕快挖开牡丹丛下的浮土,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花丛下赫然埋着一具女尸,面目全非,肌肤已腐。但身上的衣物却还未腐烂,应该是才死数月有余。
捕快们将咸宜观中众人召集到院中,让众人指认,众人皆大吃一惊。想想都后怕,开得如此娇美的牡丹花下,竟然藏着一具尸体?!而且还可能是曾经朝夕相处的绿翘。
有胆小的,看都不敢看那具尸体,只闻气味,就要晕厥过去了,还怎么指认?
而从衣着和身量来看,素日与绿翘相熟的小道,立刻识出是绿翘之衣,绿翘也已失踪数月有余。这咸宜观众人,素日都是着道袍的,只有鱼玄机和绿翘可随心意着装。而绿翘大概是因为名字里有个绿字吧,特别偏爱绿色。
此时尸体身上的嫩绿小襦,正是平日绿翘最爱穿的一件衣服,在绿翘失踪的前几日,观内的小道还见她穿过。
这时,陆捕头转向鱼玄机,问道,”请问鱼炼师可识得此人?“
鱼玄机眩晕了一下,扶着一个小道上前一步,只望了一眼,一个踉跄,差点跌到,”看身上的衣物,倒似我的侍女绿翘,上月,绿翘说找着祖母了,要回去看看祖母,然后来跟我辞行,谁承想,竟然遭遇此等不测。“
鱼玄机说着,掩面而泣起来,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说不是绿翘。
忤作整理了一下尸体,把该保留的证物分类放好,遂让人连同尸体一起抬走了。
”请问鱼炼师,绿翘姑娘以前住在哪个房间,在下想去搜证一下。“陆捕头问道。
”请随我来。“鱼玄机带着陆捕头朝着西厢一个房间走去。
推门而入,陆捕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室内,桌上已有积尘,应该是许久没有住人,也没人打扫的。打开衣柜,衣物都叠的整整齐齐,有好几件还是新的,柜子里有个暗格,里面装了些散碎银子,还有一些珠钗。
而此时鱼玄机心中一惊,真的是百密一疏啊,平日来,自己从来不管这些俗事,怎么会不知道来绿翘的房间善后呢?
”请问炼师,绿翘姑娘走的时候,可有跟您说什么?“陈捕头随口问道。
”啊?”鱼玄机有些愣神,”她只是说想要回家乡看看祖母,并未多说什么。“
”那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到没有说,我素来对侍女疏于管束,以前她也会有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的时候,这次数月未归,我只当是她祖母年事已高,她可能想离在祖母身边尽孝。“鱼玄机说道。
”既然绿翘姑娘是炼师的贴身侍女,与炼师关系亲密,那么,烦请炼师跟在下等走一趟,去衙门做个记录吧。“陆捕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今日本来是与友人相邀谈诗论道,请容我梳洗一下,换一身衣装,再随捕头前往。“鱼玄机冷静地说道。
”行,在下在院中等候。“陆捕头说完,先一步走出了绿翘的房间。
鱼玄机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身上准备出门的艳装,换了一身青色的道袍,神色肃穆地随陆捕头一同前往衙门而去。
此去是还能回来吗,鱼玄机心里已乱作一团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