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寒,你说什么?”良秋寒手中的药碗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尚存,他受了伤,是我帮他包扎的伤口。”良若寒再也支撑不住,趴在了床上,痛苦的哭起来:“是我包扎了他的伤口,他是受了伤的,他一定是被薛相国逼迫所为的,一定是的。”良若寒不相信偷盗自家神物是出自穆尚存本心,尤其是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字字犹在耳畔,刻骨铭心,再也不忘。
良秋寒气的离开房间与叫来大夫的蔡英史撞了个满怀。
大夫在房中替良若寒诊病,良秋寒站在屋外的沿廊对蔡英史说道:“我想杀了相国那狗贼,你帮我。”见蔡英史难下决断,她补充道:“即使我失了手,也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放心,我绝不拖累你。”
“秋寒,有一事,我还未说。”蔡英史深沉的望着满腔热血的她。
“什么事?”良秋寒睁大眼睛。
蔡英史压低了声音:“探子来报,穆尚存于昨夜逃出了皇城的天牢,并且,杀了当今大王。”
“什,什么?”良秋寒紧握佩剑的手指猛的收紧。他只不过一介江湖杀手,竟有胆魄敢杀大王,这势是要与整个天下为敌。
“足以见得穆尚存这杀手功夫了得,竟然能逃出天牢,那么逃出皇城也不在话下了。”蔡英史将良秋寒引至一处偏僻角落:“既然穆尚存逃了出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自己被薛相国陷害了。用不了你动手,他就会杀了薛相国。”蔡英史伸手比划了一下。
“他真的会杀那老贼?”良秋寒还是不信蔡英史的推断。
“他一定要杀薛相国。”蔡英史凑近良秋寒耳畔:“只要有人在背后鼓动于他,助他一臂之力。”
“你想利用穆尚存?”良秋寒震惊道。
“这是保护你姐妹最好的办法。”蔡英史情真意切的望着她。良秋寒鼻头一酸,心头一热,扑入蔡英史的怀:“谢谢,英史。”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去,洇湿他的衣。现在她已然把蔡英史当成唯一的依靠。
按照计划,如果穆尚存真和薛相国反目成仇,结下仇杀之怨,那么两虎相争,必会两败俱伤。蔡英史杵在那里,双臂张开,不敢碰触良秋寒衣襟,他双眸空茫,望着良若寒所在的那座房,在心中说道,若寒,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
两日之后,良若寒能够下地走路,她的体质比良秋寒弱许多,走在风中,似是会被风带走。蔡英史站在湖边望向良若寒,阳光下,她淡金色的眼睫忧伤的垂着,眼眸朦胧如墨,仿佛雾气缭绕其中,旖旎美好,动人心魄。
“小心。”在良若寒踩到石头身子不稳时,蔡英史扶住她的手臂。
“额。”良若寒连忙抽回手臂,低下头:“蔡公子。”自从家中发生变故,她姐妹被他救下,又寄人篱下,对他这个救命恩人倒是多了几分恭敬。
“外面凉,你身体哪里受得了,回房吧。”蔡英史笑意融融道。
“蔡公子。”良若寒抬起眼睛,她发自肺腑的说道:“谢谢你。”
蔡英史冷吸了口气,他睁大眼睛,这好像自他认识良若寒以来第一次被她看重,她眼神认真,神情庄重,他都有些微微震惊,自感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热血涌上心头:“若寒,先前我对你表白心意,是我太莽撞了些,对不起。在以后的日子中,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们。”蔡英史最后说出连他自己很感动的话:“我会拿我的生命保护好你们。”
良若寒不禁动容,她忽然想起穆尚存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而这样的结局便是他的诺言吗?触景生情,良若寒伤心的转身离去。
蔡英史目送良若寒孱弱的背影,激动泪水的溢出眼眶,只有一颗,被他挥袖抿去,他内心欣喜不已,是以为打动了良若寒的心。
树丛中一双阴沉而又深邃的眼睛正望着痴情的蔡英史,随即离开。
蔡英史听到树丛的响动,侧头看了一眼,就阔步离开。
夜晚,良若寒坐在房中,不点烛火,借着月光看手中的布艺小人,这是她曾经缝制的穆尚存,在家里发生变故之后,这个小人在大火中侥幸存于这世上,被蔡英史派去转移良家珍宝的密探给捡了回来。之所以会带回这么小的物件,是因为蔡英史专门交代,但凡两位小姐房中的东西都要一件不剩的带回。
虽然布艺小人全身被熏的通黑,可那双眼睛却是乌黑明亮的,那是良若寒缝上去的扣子,在月光下散发出诡异而又神秘的色泽。
良若寒用雪白的手帕一点点拭去小人身上的尘土,就像曾经擦去穆尚存伤口处的血。她的眼泪一颗颗坠了下去,对小人说道:“尚存,姐姐说是你利用了我,可我不相信的。”她哭的异常伤心,强烈的抵制着姐姐灌入心中有关穆尚存利用她的推断,可是家人惨遭毒杀,神物被盗,这是血淋淋的事实:“我不想相信的,真的不想相信。”她的心在抗争事实,却发现越挣扎,越痛苦。
“刺啦。”她手一用力,撕掉了小人的手臂。
“对,对不起。是不是很疼?”良若寒慌忙站起身,在黑暗中她慌乱的寻找,竟一把抓住了一个盒子,心中稍微舒了口气,拿到窗边,借着月光看去,竟然是她的药箱。这是今日探子连同小人一起带回的。
打开箱子,里面是她用剩下的药和绷带,仿佛上面还残留有穆尚存的气息。
良若寒将雪白的绷带拿在手中,仔细的看,看得泪眼再次模糊双眼,她自言自语道:“我还想着要救你,是再救你一次。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相信你是清白的。”
一道黑影忽然跃进窗子,连带着窗子也关上了,房间一片黑暗。
“谁?”良若寒叫道。
“嘘。”温暖的手轻轻捂上她的唇。
良若寒于黑暗中头脑顿时清明,如木桩子般怔住了,什么都不看清,可心却一片澄亮。
“是我。”穆尚存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压抑于胸的声音喷薄而出,低沉而又急迫:“若寒,跟我走吧。”
“尚,存。”良若寒凝在胸口的气息终于吐出,她叫出他的名字,声音颤抖,满腹苍凉。
“是我,若寒。”穆尚存的声音充满坚不可摧的力量,他紧拥住她:“我要带你走。”
“你告诉我,我家的变故和你无关,你告诉我,饕魂锁不是你偷的。”良若寒抓住他的肩膀,眼泪彻底决堤。
穆尚存忽然沉默了。
“你说啊。”良若寒急切的想要得到他的清白,为什么他不说,为什么。她疯狂的捶打着他的胸脯,显得无力而又苍然。
“若寒,是我不好。”穆尚存任她发泄心中的愤怒:“我会告诉你一切的。现下,跟我走,让我照顾你。”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为什么还要信你?”良若寒奋力推开了他,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
窗外忽然闪过黑影,穆尚存迅捷的看一眼,便对良若寒说道:“明日午时,万花谷,我等你,到时间我会告诉你一切。”
“我不去。”良若寒见他转身欲走,她叫道。
穆尚存心知良若寒不想他走,但窗外已经埋伏有人,现在不走,不过片刻他就会成为瓮中之鳖,就在他起身离开时,门忽然被撞破了,一行人拿着刀剑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