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抓他。”子婧嗫嚅道。
“今天他伤了这么多人,抓他,是我的职责。”明文轩拉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车边,拉开车门,对司机说道:“送子婧回去报馆。”
子婧这才想起报馆早已出了事,正要上车的她停下动作,她转过身来:“陆社长出事了。”
正要返回码头的明文轩猛然转过眼睛:“你说什么?”
“陆小直被人一枪打死了。杀死他的人,正是抓我来的人。”子婧的眼泪如晶莹的珠子失了控,一颗颗落下去,发出撕裂人心的脆声。
明文轩的发丝和衣角被风吹的翻飞起来,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好像从小到大第一次在风中这么无助而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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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在鄱阳最大的墓地为陆小直举行葬礼。政商界的友人都来为年轻的陆小直送行。
寒风席席,高木潇潇。一个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凝重的看着牧师为陆小直做祷告。啜泣声伴风而来,压抑的极大的痛苦。
子婧站立不稳的被明文轩搂着肩膀。他就像一棵大树,承受她所有的悲伤。陆小直是为救她而死,知道内情的人看她的眼睛是怨恨的。
葬礼结束,一个人出现在子婧跟前,是明文轩的母亲张秋枝。她左边站着司机撑伞,右边是搀扶着她的花姨。
“妈。”明文轩担心道。
张秋枝浑浊的眼睛直直的对着子婧:“子婧小姐,我想有些话摊在明面说对谁都有好处。”
“妈,你这是要做什么?”明文轩不解道。他不懂母亲为何要用这种口吻和子婧说话。
“伯母。”第一次见自己时,张秋枝就竭力反对子婧随明文轩回家,她对子婧有很大的成见。此刻,她的到来无疑之中,让子婧害怕。
张秋枝冷硬对着她:“文轩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请你离开我的儿子。”
被人当众拒之门外的话说在脸面上,子婧僵住了。
明文轩是袒护子婧的,更要表明自己鲜明的立场,他说道:“妈,是我追求的子婧。我喜欢她。”他拉紧子婧的手举起来:“我不会让她离开我。”
张秋枝猛的站立不稳。明文轩公然驳回她的面子,对她心里的冲击很大。
花姨搀扶着张秋枝,再也看不下去:“少爷。别人都说这陆小直是因为子婧而死,夫人可是担心你的安危啊。”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明文轩道。
“文轩,你现在已经不是警署的督办了。你还调查个什么劲儿。”张秋枝身体微微颤抖:“你尽快去市政府资金科报道。还要和这个女人划清界限。”张秋枝指着子婧,说话时口齿咬的很紧。
明文轩因为前两日带人查处码头的货,已经严重违规。市政府已经驳回明文轩申请保留原职(督办)的请示。上级部门若不是看着明发志的面子,可能连资金科的位置都保不住。就在昨天,短短一个上午,警署的警员被换掉百分之八十,分流去各个单位。就连杜杰也被发配至环境保护局。没有基层警员的支持,明文轩相当于被架空。
“不是只有督办才能调查案件。”明文轩底气十足道。
张秋枝吸了冷风,咳嗽起来。明文轩立马搀扶住她,心软道:“妈,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这里太冷。”
明文轩的举动温暖张秋枝的心,她老泪纵横的说道:“文轩,妈这都是为你好。子婧她,只会给你带来麻烦。离开她,好不好?”她恳求道。
子婧无声的落了泪,她被这份母爱感动了。
明文轩将母亲送上车,回来时看到子婧孤落落立在风中哭,忍不住拥她入怀。
“文轩,是我害了陆社长。我对不起陆社长。”子婧自责道。
“是崔更生害死了他。”明文轩目光坚定的对着子婧:“崔更生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他自然知道崔更生只不过是拿子婧要挟自己放弃那批货,归根到底是自己害死了陆小直。
子婧不寒而栗的看着明文轩双目摄人的光泽,脑海中那个礼帽男犀利的眼神一闪而出。“你会杀了崔更生?”子婧怔怔道。似乎还有一丝亲情的牵绊,让她软心。
怕是自己吓住了子婧,明文轩眼睛回归温暖:“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不要再为陆小直的死自责了,这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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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文轩失去了警署督办的职位,两日之后,他必须去市政府资金科报道。是必须。否则,等待他的将会是调查。是因为崔更生的货物在码头,就在他明文轩的眼皮子底下被大火烧成了灰烬。崔更生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虽然大家都看到穆尚存用非常神奇的戏法将那些货点燃,可明家有钱,崔更生眼前最着急的是挽回损失,就把这笔账算在明家头上。这两日,崔更生四处奔波在告状,状告明文轩执行公务不当。警署给他的答复是,明文轩属正常执行公务,并无携带易燃易爆品进入码头,整个调查过程也并无违规之处,货物突发自燃与警署无关。
这件事已经对明发志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在这节骨眼上,明文轩不想再给父亲添堵,表面是同意市政府资金科那个职务。实则,他有了一个为陆小直复仇的计划,是专门针对崔更生的。
“叮叮叮。叮叮叮。”一大清早,明家的门铃就急促的叫起来。
花姨打开门,是个粉面高个的年轻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对方倒是很有礼貌的先开口:“阿姨,我是明文轩的同事,叫杜杰。我有急事要见他。”
花姨这才想起来曾经见过一面的年轻小伙,立马就请进门。
明文轩正要出门去找子婧,正巧看到进门的杜杰,很是意外的看着他:“有事?”
“急事。”杜杰重重地点点头。
明文轩看一眼旁边眼睛睁的斗圆的花姨,一只手耷在杜杰肩头:“边走边说。”
花姨好奇的望着他们一起上了车,脖子一直伸着很长,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明文轩将车开出了大大的院子,停在路边:“到底怎么回事?”
杜杰说道:“今天早上我正在收拾东西时,从法医那里听说仓木的案件有突破了。崔更生的货物起火那天,不是有一个奇怪的人好像会点轻功不是,当时乱枪打他时,他竟然没中一枪,反而还将子弹给挡了回来,伤了很多崔更生的手下。对他们进行调查时,发现那些伤者的伤口和仓木一样。”
“是你说崔更生手中有呙军的枪支?”明文轩狐疑的看着他。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那个乱枪打不死的凶手,是不是和仓木的死有关?”杜杰分析道。
明文轩叹了口气。这件事,他早已思考过了。那个叫穆尚存的人多次救子婧于危难之中,而仓木出事那晚,也正是子婧差点死在仓木枪下才被穆尚存给及时救下的。当时没有人看清来去之快的穆尚存是怎么打死了仓木,而前两日发生的事情,重现了仓木的死法,是被打出的子弹反射致死的。毫无疑问,仓木是穆尚存所杀。目前,只有明文轩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明文轩想了一下,对杜杰说道:“我想留你在警署,你愿意吗?”
杜杰眼前一亮:“当然愿意了。把我分流到那个什么局,我是压根就不想去。”
明文轩沉了口气:“我去和署长说。”
“谢谢明哥。”杜杰兴奋道。
“好好调查那个子弹打不死的人。”明文轩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很关键。”
“是。”杜杰高声道。
关于将杜杰留在警署这件事,署长还是很给明文轩面子的。毕竟杜杰只是一个小职员,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去留。署长留下杜杰,就等于给自己留了明文轩这条跻身权贵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