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一般的夜晚,黑云遮天蔽日,零星散落,弯月当空,黯淡却惨白的光芒如刀般刺下。
山庄四面环山,内部道路崎岖陡峭,木质房屋破旧不堪。
没有灯,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任何现代化的设备。
人们手举火把,四处搜寻,步伐紧促,高声呼喊:“杀死异类!”
幼年的艾戈满脸惊恐,他的父亲抱着他在黑暗的道路上摸索狂奔。
“妈妈!妈......”他望着越来越远的母亲,想要大声呼唤,却被父亲一手捂住了嘴。
“别出声!”父亲的声音很低,但是掩盖不了太多的愤怒与不甘。
母亲身着粉色长裙,微笑地看着远去的父子二人,轻轻地招手,仿佛已然无所畏惧。
身后的人们停下了急促的脚步,举着火把。为首的人站出来喝道:“布鲁斯!你竟如此狂傲,想要一个人拖住我们所有人?只为了保护你那威胁我们安全的异类!”
“他那点法力连吹动一只杯子都有些困难,只不过能制造些徒有其表的风罢了!”母亲回应。
“你终于承认那孩子是异类了,布鲁斯!”为首的人大声道,“竟然还将那等黑暗的邪术美其名曰'法力',我看你也是被邪术污染了罢!”
“那是法术!你们这群固执的人,只要施法者不操纵其行恶,法术从不会伤人!那只是人的一种能力,不要因为你们没有就排斥它!持有法术的人并不是异类,他们与你们一样是普通的人!”布鲁斯怒道。
“竟然将超越人们认知范围的邪术形容的如此动听,那我问你,一个小时以前,那都是什么情况!解释来听!”为首的人再度怒喝。
“那只是因为这小孩子太小,还不懂得如何精确操控法术!”布鲁斯一直非常头疼,她的孩子艾戈,生来就与她一样是拥有的法术体质,但是艾戈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法术,尤其是在情绪变化相对剧烈的情况下。
这个村庄中的人们都是没有法术的体质,而拥有法术的唯一一脉已经传承无数代,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法术,不想因为法术体质而显得与众不同。
......直到布鲁斯与艾森生下了艾戈。
艾戈生来就不能灵活引导体内的法力,并且常有不可控的法术被施展。他的父母为了保护这法术一脉不被外人察觉,从来都将他关在屋子内训练,只有在极少的时候,凌晨一两点钟,村庄里所有人都睡下了,父亲才会牵着艾戈的小手,在房子附近散步两圈透气。
黑,冷,累。
蜡烛是房间内唯一的光明,母亲心疼的拥抱是房间内唯一的温暖,吃饭与睡觉是最为奢侈的享受。
为了什么?他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就因为他的法术体质,就因为他不能好好控制法术,就要每天被锁在屋内,锻炼脑力与体力,没有自由,没有属于童年的快乐。
“你永远也不能猜到外人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与他们大众不同的人,我也猜不到。你还不够强大,不够承担言论与肢体上的暴力,所以我不能放你出去冒这个险。”父亲永远只有这一个答案。
几年过去了,他成功一半了。只要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他的法力就能够在可控范围之内。
就是这样的时候,村庄举办篝火晚会,村长向邀请村庄所有人发起了邀请,要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他也是时候出去见一见这个世界了吧,这么多年了......每天起床就是这样封闭的一个屋子......”布鲁斯抱着艾戈,抚摸着他的脑袋,叹气道。
艾森没有回应,只是低头,凝望着地板出神。
“这才多大一个孩子啊...就因为怕被世人以恶相待,怕我这隐藏了无数代的法术一脉暴露在世人眼中,竟承受了如此多不该承受的痛苦,享受不到同龄人应有的快乐......这,真的不是太过残忍了么......”
“就放他这一回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美丽吧,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不只有黑夜星月,木屋火把,还有蓝天白云,层峦山峰,餐桌上有山珍海味,孩子手中能有小纸船......”
布鲁斯说着,竟逐渐有泪湿润了眼眶。
艾戈愣愣地看着父亲,在等待没有希望的答复,又似乎在祈求。
他的父亲沉默许久,终是站起了身,揉了一下孩子稚嫩的脸蛋,轻轻说道:
“明天好好装扮一下,我们家儿子可好看了。”
“快去睡觉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