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并不奢望为相关领域提供更多新的启迪和借鉴。它的第一部分源自我个人的阅读经历。在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家,近乎“失业”的我除了读书,实在没别的事情可做。读过很多书以后,我尝试着把从中获得的知识和体会串联起来,写成完整的文字,与此同时,我又不希望把它写成严格遵循时间顺序的“流水账”。本书非常适合那些像我一样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朋友阅读,能够满足普通读者的阅读口味。作为亲眼目睹过紫禁城内林林总总的西方人,我在自己的书中忠实地记录了历次受到大清皇室接见的经历。经历过漫长而严苛的自我封闭,大清帝国的皇帝和太后终于愿意(部分也是迫于西方国家的压力)摘下戴了几个世纪的面纱,对全世界坦诚相见,这实在非常不容易。
时间进入20世纪,即便中国这样古老的东方国家也不再显得那么神秘莫测,这个国家也像世界其他地方一样,处处闪现着新世纪的曙光。最近,我们听说某位特别新潮的地方总督给大清皇帝进贡了一辆西方生产的最新款汽车。皇帝拒绝了这份好意。身为“天子”,他不可能坐在后面的座椅上,允许司机坐在前面开车;同样的原因,即便北京的道路状况允许汽车通行,皇帝也不可能自己手握方向盘开车。尽管如此,这件事本身却说明了时代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就在我离开中国前不久,大清驻某国公使的两位女儿【1】随结束长期侨居欧洲的生活返回祖国。经过反复讨价还价,这两位在欧洲宫廷中开了眼界的女士被破例允许身穿巴黎女性最时尚的服装觐见太后。不仅如此,她们觐见太后时还不用按中国传统礼节磕头,而是代之以西方宫廷礼节。我有幸参加了这次觐见,还亲眼看见慈禧太后饶有兴致地伸着脚,把自己那双清廷花盆底高跟鞋跟两位年轻女士的最新款路易十四式高跟鞋【2】比来比去。现在,我听说跳舞和打毛衣已经成了紫禁城里最受欢迎的娱乐活动,引领这股风潮的正是那些受过西方教育的贵族妇女。
更有意思的是,慈禧太后近期刚刚允许某位外国画师【3】为她画了幅像,这幅油画很快就要被送到国外展览。虽然按照慈禧的特别要求,这幅画像不能依照西方绘画习惯,在人物的脸上采用阴影技巧,不过包括这幅画像在内的种种迹象还是显示中国跟与她隔海相望的日本一样,出现了明显的变革趋势,逐步走向世界。
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我为读者介绍起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家来,其实并不存在太多隔膜。通过这本书,你将首次看到一个不管自愿还是被迫,虽然保持着种种天朝做派,却终归还是向我们这些西方外交人员女眷伸出了橄榄枝的慈禧太后。
苏珊·汤丽
【注释】
【1】指裕德龄和她妹妹容龄,德龄和妹妹自1895年起先后随父亲出使日本和法国,1903年回国,被慈禧任命为御前女官。1907年,德龄跟美国驻上海副领事结婚,后移居美国。1911年以“德龄公主”的笔名出版了英文著作《清宫二年记》。1944年在加拿大死于车祸。
【2】今天的西式高跟鞋最早是由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发明的,后来才逐渐演化成女性专用品。
【3】指美国女画师凯瑟琳·卡尔miss katharine Carl,中文通译为“柯/克姑娘”,她是唯一在中国官廷生活过很长时间的外国人,也是唯一替尚还健在的中国后妃画像的人,代表作《禁苑黄昏——一个美国女画师眼中的慈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