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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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府的这断时间里,大哥韩如风时不时带着秦府大公子周游穹都城各个景点,以尽到一方东家之责任。
而韩如雪也携着小荣和那秦二公子逛遍了穹都城——各个赌场。
有一次,输得三个人只一身褥衣鞋履悄悄回府——
没想正好撞到坐在院里的石桌上、正在把酒言欢的大哥韩如风和秦大公子——
两个男人盯得他们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那三人,有的望着天,有的望着地,有的望着后方向——然后就那姿势各回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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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膳期间,韩府太奶奶更是百般体贴备至,颤着筷子一个劲儿给那大公子秦宇玖夹着‘五花肉’。
韩如雪‘噗嗤’憋笑,硬是看着那厮笑脸盈盈的将那白菜头整块喂入口中,不动声色地细嚼慢咽起来……
一旁的秦二公子以拳抵唇,肩膀一阵抖动,即刻——
:“来,银星也吃~”
只见老人缓缓地夹着‘五花肉’,向秦银星的碗中伸去——
秦银星立即收回笑容,顿时‘受宠若惊’之模样,连声道:“多谢太奶奶,银星不喜吃肉,多谢太奶奶!”
:“二弟……”
秦宇玖轻唤一声,缓缓放下手中的象牙筷。
将秦银星手中的那青花瓷碗、底在老人筷中的‘五花肉’之下,说道:“不许挑食……快,谢谢太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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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太奶奶。”
说罢,含着泪吃了起来——
韩如雪忍俊不禁地看着这对‘恩爱哥俩’,迫忍笑意。
旁侧的韩如风一如既往地低头悠悠进食,沉默不语。
接着那韩老头放下碗筷在桌,双手齐在膝盖,亲和的问道:“玖儿,银星,韩府食菜可还合你们胃口?”
:“韩伯伯,五谷为养,五果为助,山珍海味也是一餐,粗茶淡饭也是一顿,晚辈并非讲究之人,贵府食菜,深合我胃。”
见大哥秦宇玖一番妙语连珠,秦银星也赶忙博学起来:“对对,粗茶淡饭养人,苦痛磨难炼人!”
谁知桌案对面‘哒’的一声响起,韩如风放下手中的筷子,昂首与之对目,眸里尽是冷漠:
“依秦二公子之意,即是说我韩府委屈怠慢你了?”
语落,韩如雪暗叫一声‘不好’,要撕起来了!
秦银星一脸懵然,全不知此人气从何来,回道:“韩公子有所误会,秦某并非此意。”
:“如风……”
阿弥陀佛韩老头出来救场了!
韩如雪继续低头吃食,掀起眼帘悄悄觑着——
:“不得无礼,快向秦二公子道歉。”
只见那人鼻气一出,往旁淡漠侧头,不再做声。
秦银星随即连连作笑:“无妨无妨~”
韩老头缓之一笑,谦和道:“你们兄弟二人长途跋涉光临我寒府,犬子婚日又送那价值连城的观音玉像一尊,老朽却让你们整日食着这粗茶淡饭,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说罢,秦宇玖正欲开口,见韩老头仍继续道着:“玖儿,银星,与韩伯伯说说,想要什么回璧之礼,老朽皆会尽力满足。”
闻之,秦宇玖眸色沉及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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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的,你今后余生,怕都给不起——
——
只是一瞬,秦宇玖很快收回眸子,以笑应之:“韩伯伯委实客气,晚辈并无所求,我与韩大哥投缘交好,小小心意真真不成敬意……”
道完,见一旁的二公子有些坐不住了,一副蠢蠢欲动之模样。韩老头一眼看穿,问道:“银星呢?”
:“我……我……”
说罢秦银星案下双手不规律的搓了起来,结巴了一阵,墓地一副决然之模样,扬声说道:
“银星有一不情之请,望韩伯伯答允!”
:“你且说来。”
秦银星决然依旧,震阵一道:“请韩伯伯允一人随我回盐都城!”
闻声,韩如风猛得回头,定定地看着他,眸里已然惊怒之色!
而对案的秦宇玖面色淡然,不慌不忙的继续吃着‘五花肉’——
完了完了,吃瓜群众韩如雪顿时急得热汗上头——不撕不行了今天这俩!
韩老头悠悠地挑眉问道:“且说是谁。”
:“韩府轩辕阁的丫鬟,小荣姑娘。”
窥见韩如风眸子一收,眉梢紧靠,正愤愤得瞪着案桌上的无辜碗筷——
:“小荣?”
韩老头躯干一怔,神色变得不再淡定,眸色沉了许些久。
缓之,悠悠道着:“小荣即是我府邸一区区丫鬟,二公子想带走她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目光突然落在正处于懵逼状态的韩如雪身上——
韩老头收回眸子不慌不忙接着道:“她与小女韩如雪自小形影不离,情同手足……小女又任性刁蛮不讲理,想必自你们多日相处已然知晓……银星,可莫怪韩伯伯护女心切啊……”
亲爹!不带这么甩锅的好吗?!
韩如雪顿时黑线补满额,见秦银星一脸沮丧模样,恭敬回道:“银星不怪……”
随之往大哥韩如风身上撇了一眼,见他神色已然恢复。韩如雪在心里捶胸顿足一番——
好你个韩如风!整天就知道折腾人!喜欢就喜欢罢!搞什么虐恋情深!可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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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韩如雪在心里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她决定了,失约小荣!‘背叛’她之前对自己的恳请,定将她的心意许之大哥!
鸳鸯本该同载,何须这般磨人——
从今天起——‘媒婆’韩如雪正式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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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临近,府邸一偏僻后院宅里、某个角落处——
一小小躯子持碗而蹲,心不在焉的正在给一大型黑犬喂食。
狗子欢快的一边吃着,一边摇着尾巴。
:“阿旺,珍阿娘这段时间可有好好给你吃食么……”
狗子嘴里着急的桶着食物,摇尾回应。
:“阿娘精神不好,如果没有给你吃食,你也别怪她……放心,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再饿肚子了……”
狗子又晃了晃尾巴——
眼看碗底快空,小荣无奈的笑出声。抬起小手轻轻地摸着它的脑袋——
苦笑道:“阿旺你说……他为什么会这么恨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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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做到最好,他从来都不会给她一个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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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儿……”
身后突地传来和蔼一唤,小荣猛然回神,转过脑袋望之缓缓起身:“阿娘……”
来人一位老妇,着一身素衣简装,发鬓端侧微白,抱着竹篮里枇杷向她招了招手,暖声道:“荣儿过来,这枇杷可甜了,快来尝尝……”
小荣上前将其搀住,语气微急道:“阿娘又去后山摘枇杷了,荣儿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那枇杷树高,万一摔了怎么办……”
:“阿娘摘习惯了,不用担心,来,这边来……”
说罢老妇便反手牵着她去了一石桌旁,小荣一边缓步一边接过老妇手中的篮子,说道:“阿娘若是想吃枇杷,大可告诉荣儿,阿娘,荣儿爬树可厉害了!”
闻声老妇呵呵笑了起来,一同坐在那石凳上,望之颜笑:“阿娘怎会不知,小时候有一次你爬那枇杷树,摔得哇哇大哭怎么都哄不好……最后啊,还是二小姐本事,捉了一只蛐蛐过来把你逗笑了……”
小荣唇角不经意上扬起来,回想起自小与韩如雪喜欢去那后山爬树,一次次摔得人仰马翻却不亦乐乎。
而那时的韩如风几乎从不与她们相戏,宛如一个小老头——
收回眸子,小荣笑意渐失——
许些久,她细细的道了一声:“阿娘可否再教荣儿跳一次‘舞’……”
:“李峤诗人的么……”
:“对。”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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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伎游金谷,佳人满石城。
霞衣席上转,花岫雪前朝。
仪凤谐清曲,回鸾应雅声。
非君一愿重,谁赏素腰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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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清莲,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
月光之下,这一老一小,竟将《舞》跳出了欢快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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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外侧方,一白衣男人伫立多时,望之院里——
不知不觉,唇边扬起了如莲花绽放般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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