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宗一脸古怪的看着王正卿,随后想起了什么于是勃然大怒,也不顾身旁还有河东狮,眼睛瞪圆大喝道:
“畜生!我就知道你小子有问题,还以为你真的幡然悔悟,你是不是想去京城找吴综那个臭小子了?前几年你们俩在这南京城闹的还不够?”
可以看的出来,王承宗这次是真的发怒了,在他眼里,他王正卿就是一个地方的祸惹够了,想换个地方继续无法无天。可是那京城是什么地方?皇都所在,天子脚下,容得你王正卿胡来?犯了事那谁也保不了,这小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徐氏也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着王正卿,显然,她也弄不明白王正卿在想些什么,随即道:
“你先别急着生气,且看看正卿他怎么说。”
“夫人,你别管了,这事我绝不退让,这个逆子!简直气煞我也。”
王承宗捂着胸口,上下喘气,恶狠狠地盯着王正卿,好似要把他吃了一般。
“够了!正卿说的也没错,亏得王家和吴家还是世交,吴玺也算是你的兄长了,祭日将至,也不见你有丝毫表示,你常说正卿这不好那不好的,依我看呐,你还不如正卿明事理。”
徐氏打断王承宗的话道。
“有什么话就不能让正卿好好说完吗,正卿大了,他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那么毛毛躁躁。”
“夫人,不是,这小子……唉!”
听此,王承宗一撒手,一跺脚,在房中踱来踱去,显得也无可奈何了,只是那如要杀人般的眼神还是没有放过王正卿。
王正卿低头一阵苦笑,看来这要一下让王承宗改变对他的看法明显很难,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需要靠时间来累积。
但他坚信有志者事竟成,堂堂王大少爷,不能给穿越人士丢脸了。他心里着急呀,那大北京城才是他施展拳脚的大好之地。
一念至此,王正卿心里便有了主意,接着又抬起头,认真的对着王承宗说道:
“父亲,吴综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臭小子了,他现在是我大明的清平侯,父亲慎言。还有,孩儿如今确实大彻大悟痛改前非,望父亲相信孩儿,孩儿可以对天起誓,此心此诚,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王正卿明白,此时不似后世,在这个年代,人们畏惧天地鬼神,发誓还是有些可信度的,故有此言。
可能确实在以往的十几年里,王承宗与徐氏都未曾见过这样的王正卿,知书达理且说话有条有理,还敢当堂起誓,顿时两人不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说不清的古怪。
“可能父亲母亲不明白孩儿为何如此,那是前几日,孩儿在被马车撞到的那一刻,忽然见霞光万丈,孩儿眼前宛如神明降临一般,而后,耳边传来了徐徐梵音,孩儿就沐浴在这徐徐梵音之中,这种奇特的感觉,好似有数年之久。”
王正卿神态淡定,不亢不卑的说道。他心里也是无奈,没有办法,既然不得人的信任,就干脆把这一切都推给玄学吧,这年代的人还是挺信这些的,编吧,只能编下去了。
王承宗与徐氏的古怪之情更甚。
王正卿又正色道:“那梵音,孩儿虽听不懂,但是有种感觉它在传达给孩儿一些入世的真理,听着听着孩儿渐渐的悟出了一些道理,且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听此,原本徐氏疑惑的双眸,慢慢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光彩,王承宗也停下了脚步,那杀人的目光也逐渐变成了惊疑不定。
见到如此,王正卿才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在孩儿梦醒之后,一个人思索了很久,那些印在孩儿脑海中的处世之理,细细品尝之后,如同黑夜里的明灯一般,让孩儿那历经洗礼后的思想更加纯属。孩儿觉得,以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枉存人世,荒唐不堪。随后孩儿心里就有了诸多打算,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建功立业,上能为君父分忧,下能为黎庶请命,既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一番话说话,堂内一阵寂静,显然,徐氏二人也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王承宗已然目瞪口呆。
这时,徐氏忍不住开口问道:“正卿,你所言,都是真的?”
王承宗听此一问,一双眼睛也紧张的盯着方正卿。
说实话,王承宗有一些不相信,这毕竟听来太过于匪夷所思,但是他自己的儿子之前是如何的他最清楚不过,那简直是荒唐的无下限,曾经的王正卿看到他王承宗都要绕着走,父子两人一年都说不曾上几句话后。今日突然像似变了个人一般,他心里虽疑狐,却也不得不把这些归结于天赐,已然信了个七八分了。
王正卿心中大定,立即躬身回答道:“绝无半句虚言,句句发自肺腑。”
……
安静。
随后一阵号啕大哭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只见王承宗已然泪眼朦胧:
“苍天呐!祖宗保佑,我儿竟能得此奇遇,上天之赐,天佑王家,天佑老王家呐!”
是的,王承宗这些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化成了眼泪喷吐而出,他的父亲王恕官至尚书,即是清流,又是朝中重臣。
因此王承宗从小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那是饱读诗书,异常努力的,所以才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在弱冠之年就身中二甲进士,随后就进了翰林院,于是朝中就有了一门双进士的美谈。
而后的他又娶了当时户部右侍郎徐敬夫之女,那风头是盛极一时。
但或者是王承宗的前半生过得太为顺利了,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让他生下了王正卿这么个玩意儿。在他眼里,他这个儿子也不是真坏,就是有些缺心眼,俗称脑残,伤天害理的事他也不会做,鸡鸣狗盗之事永远少不了他,读书是不存在的,这辈子也不可能会读书的,这就是他的儿子,原先的王正卿。
王承宗一度认为,这老王家的未来一定会断送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手上,古人的观念里对家族传承方面是看得极重要的,每每想到这里他是痛心疾首。
可是,如今听闻其得此奇遇,性情大变,一切好似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王承宗怎能不痛哭流涕?
“一个大男人,还这样哭闹,真是羞人。”
徐氏好像有些嫌弃似的说道。
“夫人,你不知道啊,我开心呐,呜呜呜……正卿他,他终于转性了……”王承宗还在不断的抹着眼眸中的泪水。
王正卿心头无语,哪有这样夸自己儿子的,啥叫转性了,不应该夸什么长大了之类的吗?
也不再去管王承宗,徐氏扭过身,对着王正卿和蔼笑道:“正卿,娘从小就喜欢带你去寺里礼佛,那时候你倒也乖巧,城外那主持一直夸你是有福之人,娘也这么认为,果不其然,为娘看来,你现在确实不一样了,如今你能开悟,这都是得佛祖之赐,你记得,将来无论你官居何止,或者说拥有了多少财富,对这漫天诸佛呀,都要有敬畏之心。”
“胡说,哪有什么漫天诸佛,明明是得祖宗保佑……”
一旁的王承宗也不哭了,独自嚷嚷道,可抬头一见徐氏凤眼一瞪,他又缩回头去不敢说话了。
见此,王正卿心中暗笑,感情他这对奇葩父母还是分属于两个教派的人呀,这还真应了那句话,自古佛道本一家呀。
“正卿,可把为娘的话牢记在心间?”徐氏正色问道。
王正卿也立马躬身作辑,回答道:“孩儿谨记母亲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