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源仔细的查看着眼前的这幅富春山居图已有一小段时间。
王正卿手中的那一盏茶也早已品完,他看着眼前的徐福源时而眉间锁起细细沉思,时而对着画卷不断点头,时而好似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王正卿看得实在不耐烦了,没办法,对他而言,现在时间就是金钱,若不是为了能多搞些钱,多收些茶叶,他才懒得在这儿陪着徐福源瞎耗,他恨不得现在立马飞奔到西市去,谁知道刘牟那种脑袋不灵光的人能不能把事情办好。
王大少爷按耐不住,抿完了杯中的最后一滴水,正欲开口催促时,徐福源放下了手中“放大镜”,长舒了一口气,眼见如此,王正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等待真是一件最难受的事呀。
“公子,根据小人一番考证,此幅富春山居图,乃是黄公望的真迹,这画已有十多年没有消息了,想不到啊,竟被王公收藏于书房内。”
徐福源脸上挂着仰慕,那眼神还未从画卷上离开,啧啧称奇道。
王正卿瞬间大喜,一拍大腿而后站立起来,放声道:“此话当真?果然是真迹?”
“经过小人多番鉴定考证,此画是真迹无疑了。”
徐福源的眼睛从画卷上收回,有些得意的拱手作辑道。
“唔,是真迹啊。”
王正卿满意的点点头,而后手托着下巴又说道:
“既是真迹,那我问你,这幅画一定能值不少钱吧?”
徐福源一愣,听闻此言,他心里渐渐产生了一些怀疑,这位爷不会是想把这幅画卖了吧?想着想着,徐福源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呃……此巨作出自黄公望之手,且意义非凡,自然是价值连城。”
王正卿很满意的徐福源的回答,随即坐下,拿起壶子给杯中的残渣加了些水,轻轻的抿了一口,又笑说道。
“那么,本少爷若想把这幅画卖给徐掌柜,徐掌柜能以多少价格收呢?”
王正卿不再掩饰,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知道此事得尽快,要抓紧时间从这徐掌柜身上套出些银子来,要不等王承宗下值回府知道这些事后,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他这位父亲要是知道他弄走了府中所有的现银,还不知道对他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王正卿又不由感叹道,无论后世还是现在,想赚点钱真是不容易啊。
当然,作为一个自诩拥有着极高的道德和情操的人,这富春山居图,他王正卿可不会真卖的,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他的想法是先拿给徐福源换些银子,多收购些茶叶,到时候等茶叶卖出以后再给他赎回来,毕竟在这南京城里,量他徐福源也不敢整出什么幺蛾子。
徐福源听见王正卿有此一问,心里有些不安,虽然他本人是非常喜欢这富春山居图的,但是若此事未经过王恕同意,他私自收购走,那他徐福源以后在这南京城也别混了,想到这里,他又拱起手对着王正卿正色问道。
“公子,这富春山居图应是王公的珍藏吧?”
王正卿无所谓的撇了徐福源一眼抖了抖腿说道:“自然是我的爷爷的,不过他已经委托我让我卖了。”
“那不知公子是否能让小的见王公一面,若是真如公子所说是王公想要出售此画,小人定然给公子一个满意的价格。”
徐福源话还没说完,王正卿便拍桌而起,手指指着徐福源,大怒道:“狗一样的东西,你算是什么玩意儿?凭你也想见到我爷爷?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儿,今儿这画,你若不买,就趁早告诉小爷我一个行情价,说完了就可以出门右拐快滚出去,小爷我没有功夫在这陪你耗。”
见此,徐福源大惊失色,一时间大汗淋漓,随即跪下,放声痛哭道: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若贩卖此画并非出自王公本意,小人在这南京城里便混不下去了,呜呜,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啊。”
说实话,徐福源也是打心底里喜欢这富春山居图的,若能收购此图,他徐福源必能在这行业里名声大振,但是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若出售此画并非出自王恕本意,而是眼前这位小公子肆意妄为,那他可真的要凉凉了。
听此,王正卿有些心虚,但他还是要极力掩饰,轻咳了两声,随即他放下了茶杯,瞪了徐福源一眼说道:
“你这老狗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本少爷肆意妄为,暗地里变卖我爷爷收藏的书画是吗?你的意思是本少爷是个败家子是吗?真是好大的胆子,你是觉得少爷我好欺不成?”
徐福源的额上早已冷汗沥沥,头已然埋的更低了,颤颤巍巍的说道:“小人不敢。”
“哼,不敢?我看你胆子大的很!”
一时间,气氛陷入僵直。王正卿也很头疼,这生意人不好骗啊,但是他还指望着能从徐福源的兜里弄出银子来,跟陈烨不同,对付这种商贾,一味的吓唬他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于是,王正卿强装着和颜悦色,又开口循循诱导道:
“徐掌柜啊,少爷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是呢,我爷爷政务繁忙,哪能你说见就能见?这样吧,你开个价,少爷把这幅画就卖给你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少爷我有个儿子,名字叫小白,平日里少爷我最是喜爱它,本少爷用小白的十年寿命来发誓,绝不骗你,少爷我再给你立个字据,证明这画是我代大父卖给你的,若是事后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来找,我便把买画钱款如数退你如何?”
徐福源皱起眉头一阵思索,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开口问道:“久闻公子大名,小人得知公子还未娶亲,这……公子哪来的儿子?”
王正卿不耐烦的一摆手说道:“这你就不要管了,听我说便是。”
王正卿心里也是打鼓,总不能告诉这老小子,小白那是后院刚出生的一只中华田园犬吧?
王正卿表情愈发和善,笑眯眯的说道:“我王家在大明朝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我堂堂王家长孙,以后定也是要考取功名,为国效力的,岂会因为一幅画让自家蒙羞?”
徐福源听到王正卿这么一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嘴里忙答应着说道:“那是那是,公子所言有理。”
其实他最怕的就是王正卿要强买强卖,要是事后王家人找上门来,背锅的还是他,若是正常交易一切都好商量,这时府中无人,自是由王正卿公子做主。
若是之后王家长辈来找到他,这不是他手里还有王正卿的字据么,实在不行的话,就把画退还给王家又如何?此刻全当卖王公子一个面子,若将来能攀上王家这只大腿,他以后的生意也怕是只会蒸蒸日上。
商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计较得失,这么一想,徐福源心里便有了主意,于是,他站起身,开口说道。
“公子既然如此说,小人也就放心了,小人也可以告诉公子,若是画到小人手上,定会好好珍藏,三年时间内小人绝不转手,他日公子或是王公想寻回此画,随时可以找小人要回,小人只要求能退回那买画钱就行了。”
王正卿一撇嘴,老小子你还想三年?少爷最多让你把玩几天就要你完璧归赵,唉,若不是没钱,他可是连几天都不愿意,毕竟这得承担风险啊。
想归这么想,但是王大少爷表面上还是很赞赏的看了徐福源一眼,点了点头,那神情就差没有说一句:不错不错,你这老家伙挺上道的。
“唔,若是公子执意出售此画,小人给公子开个价,元朝的墨画在现在市面上可以售到数百两到数千两不等,珍贵一些且具有意义的或出自大家之手的都能售至万两,此富春山居图真迹,自然是珍品中的珍品,小人不敢欺瞒公子,若是此画流于市面,应该能卖出个四万两银子,公子要小人报价,小人就开价四万五千两,这价钱,公子觉得如何?”
说完这些话,徐福源还是不放心的偷偷瞄了王正卿一眼,见这位爷并无不喜之色,才放心了下来。
王大少爷自然不喜节外生枝,这画嘛,到时还是要赎回来的,这徐福源也算是个上道之人,不如就成全他了吧。
于是王正卿皱起了眉头,假装有些不悦的沉吟道:
“唔,四万五千两银子啊,这数字不是太吉利啊,少爷看在你这老小子还算比较上道的份上,凑个整,就收你五万两吧。”
徐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