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并没有失踪,而是被罂粟囚禁起来了。就在这座宫殿之下。”
“……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看了我一眼,不回答,看了四周没有魔兵便拽着我溜进了殿内。不想有日我同毕宿竟然还能像现在这般偷偷摸摸做坏事的时候,真是稀奇。
我跟着毕宿进了宫殿里后转身轻轻将门关上,再看着宫殿没什么稀奇古怪的啊?
我转头看着他,“怎……”刚想开口问他,他却伸出手指放在我唇上带着我迅速躲到了书架后面,那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地方就这样紧紧的容纳了我们两个人。我靠在他怀里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我都能清楚的感应到,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我在做什么对不起昭惟的事,我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这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魔尊,您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了结了?留着他始终是个祸患。”左护法跟在罂粟身后从密道里出来。
罂粟走到一旁抬手将墙壁上的烛台扭了一圈,而后密道的门便紧紧的关上。
“再怎么说,他也是本座的亲哥哥,本座怎么能如此铁石心肠?”
左护法皱了皱眉,“魔尊,您这是妇人之仁!”
“行了,本座这般自有道理,他还不能死,等本座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当然会解决了他。”罂粟同左护法边说着边出了门。
待门外毫无动静后,我才同毕宿从书架后面出来,毕宿走到烛台那里抬手握住烛台朝着罂粟方才的反方向转去。墙壁上密道的门果然开了。
“走。”毕宿不经意间拽住我的手带我走进密道。
“这里,竟然没有魔兵看守?不合常理啊!”一路走来,都是静悄悄的,不见一个魔兵。
毕宿微微皱眉打量着四周,然后盯着一面墙缓缓走了过去。我跟着一同走了过去,却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片刻毕宿伸手施法一道白光射向那面墙,“破!”
只见那面墙渐渐化作一面水镜,通过模糊的水镜隐隐约约可看出里面似乎是个水牢。毕宿抬脚踏了进去,我看了看也跟着进去。
那人双手被拳头粗的寒铁吊着,膝盖以下浸泡在黢黑的水里,披散着头发低着头不知是死是活。那人听见了脚步声,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呲笑道,“怎么又回来了?”
毕宿站在石板上看着他不说话,良久,那人抬手了头看向毕宿。
“是你?”他看着毕宿眼中似乎闪烁着亮光。我这才看清了他的面目,果然是长旭。只是他此时的狼狈,那里还有七万年前魔界长殿下的意气风发?谁又会想到,七万年前那曾今名动三界的长旭长殿下会如今日这般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被囚禁了整整七万年?
“想出去吗?”毕宿看着他,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长旭看着毕宿勾唇呲笑了一声,“想啊,怎么不想?谁会想在这个还不如地狱的地方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罂粟在打不周山的主意,她想要魔界同天界一同断送。”
长旭眼神似乎闪了闪,而后又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又如何?”
毕宿静静的看着他,良久开口道。“她若是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怕是会失望透顶吧。你就当本尊今日不曾来过吧。”毕宿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长旭脸色一颤,盯着毕宿的背影急急的问道,“她如何了?”
“她死了。”毕宿停下脚步背对着长旭说道,我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浓烈的哀伤。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何等人,能让毕宿同长旭这般在乎?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故事?不过这一切我眼下是无法知道的。
“不可能!”
“七万年前死与罂粟之手。”毕宿转过身看着他,“她是为你而死的。”
长旭看着毕宿,眼中是沉重的悲伤和愤怒,他不停的踢打着水面,嘴里咬牙切齿痛恨的喊道,“罂粟!罂粟!我要杀了你!”
毕宿看着他,而后抬手施法将他手上的千年寒铁劈断,“如何做,你自己想清楚,若是一出去就将自己断送,那你怕是也无颜见她吧。”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我看着长旭缓缓平息了怒气,整个人变的幽深,便转身连忙跟上了毕宿同他一起出了魔界。
我能体会到爱人离去的痛苦,生离死别我似乎是都已经体会了遍。即使我曾经那般努力的想要抓住那难得的归属,可依旧是过眼云烟,不复从前。只是,现在的我似乎要比长旭好一点,因为我不知道昭惟到底是死是活,起码心中还有希望。而他却是连希望都没了,如今支撑着他的似乎只有仇恨了。
我同毕宿的情绪似乎都有些低落,我也没有心情和立场去安慰他什么,相比之下,我们想要的应该都是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毕宿神尊,”我开口叫住了他,“多有打扰,如今,小神也该回去了。”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边,两万年了,昭惟你到底在哪儿呢?而我又能坚持多久?你一直不出现,我便要一直等吗?你总是这样,总是让我看着你先走,总是让我追寻你的脚步,可是这样的次数多了,我也会累,我是神,可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我的心不是寒铁打的,没那么坚强。
我转身找了块石头坐下来,闭上眼睛,“一万年,昭惟,我再给你一万年的时间。”如果你还不出现,还不让我找到你,那我就不找了,我不要再这样等下去了。
北菡同弦榆的婚事早已定下来,我请了阿娘主持,阿娘做主将他们的婚期改在了下月十六,这般还剩下一个多月的日子准备。
这日北菡手中拿着一个金色的请柬走了进来,“上神,这是天宫送来的请柬。”北菡将请柬递给我。
我接过请柬点了点头,“好。那你去忙吧。”
“是。”北菡说着,转身出了门。
我将请柬打开后才知道,原是天后五十万岁的大寿,“明日啊?这么赶?”这该送什么礼呢?我有些伤脑筋,用手撑着脑袋思索了片刻,库房里好像有个硕大的北海夜明珠,就送那个吧。
我起身出了门走到库房里,里面被收拾的十分整洁,北菡果然是能干。进去后片刻便找到了那颗夜明珠,我将它装进了盒子里转身要走,却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我转过身看着那个手腕粗圆盘状的白琉璃一样的东西,还散发着五彩的光芒。
我将它拿起来细细打量着,“这是什么?”我记得我好像从未见过这个东西,应该不是我收集的吧?会不会是北菡从哪儿弄来的?不过还挺好看的。
我这样想着将那东西放回原处抱着装有夜明珠的盒子出了门,却没注意到那东西在门关上后变的黯淡无光了。
……
天后的大寿在陶华殿举行的,那里仙气缭绕,水雾弥漫十分好看。我到时已经有好些神仙坐在那里了,仙侍见了我便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见过瑶光上神。”然后引着我朝着靠前的案桌走去。
我心中自豪了片刻,熬了十六万年可算是熬出头了,这成为上神的两万年里甚少应酬,如今这般正式的场合竟还是第一次。
一路走过来,那些个仙君神君见了我,都向我打了招呼,我也点头回应了他们然后便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众神仙差不多到齐的时候天帝携着天后便缓缓走来,待众仙行了礼后方才不紧不慢的坐在上面抬手让众仙平身,然后寿宴便开始了。
众仙侍有条不紊的端着果盘走了进来,硕大的蟠桃便放在那果盘之中。
我拿起尝了一口,这蟠桃实在是太甜了,不合我的胃口。然后我便将蟠桃放下转而拿起酒壶倒起了酒。
“南海二殿下到~”
众人瞧向外面,皆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我瞧着他们的神情,挑了挑眉,莫不是这南海的二殿下太过丑陋将他们吓着了?
本上神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吓人!我放下手中的酒杯转头看过去,怔了怔,那人一身蓝衣走了进来,向天帝天后行礼道,“敖溯见过天帝,见过天后。”
“南海二殿下快快平身吧。”
这人就是南海水君流落在外多年的二皇子?熬溯,可他无论是容貌还是举止气度都与凌溯如出一格,不,他就是凌溯。
东阳山的仙侍说他两万年不曾回去,却原来是去找亲爹去了,可他也该同兄长嫂嫂说一声才是,也不会害的兄长和嫂嫂担忧牵挂他。想到这些,心中实在是窝火。
我收回了目光,像是不认识他一般。捏着酒杯暗暗压着肚子里的火气,可偏偏就有不长眼的。就如我身旁那位姻缘神君。
“唉?那不是你家大侄儿凌溯吗?怎么变成了南海的二殿下了?”他侧过身小声的向我问道。
呵!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转脸扯起唇角笑着对他道,“好像是呢。”然后又转过脸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他瞧了瞧我揉了揉鼻子不再多问。“姑姑。”
我转过身来看着凌溯,“呦,本上神道是谁呢?原来是南海的二殿下啊?二殿下,你怕是认错人了吧,你的姑姑应该是南海龙女才是。本上神如何就成了二殿下的姑姑了?”
凌溯默了默,又道,“父亲母亲可还好?”
我呲笑一声,“二殿下是说的哪个父亲母亲?”
“……姑姑……”
“行了!他们一切都好,除了一直找你,别的都好。”
“凌溯,你知不知道兄长和嫂嫂有多担心你?他们一直在找你,可你呢,你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南海的二殿下,你置兄长嫂嫂于何地?置他们对你多年的养育之恩于何地?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连说都不说一声就直接消失?东阳山的少主,上古神族的继承人难道还不如一个南海二殿下吗?”
“姑姑!凌溯从未想过要继承上古神族,那不是凌溯该得的。我之所以消失两万年没有消息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姑姑,我现在还不能说,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
我看了他良久,叹了口气,其实我又何尝不知凌溯的为人?方才这般质问也只是心中有气罢了。
“你不想说便不说吧,回去看看你父亲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