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随阳给季凌点了饺子和汤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季凌终究是不太喜欢在这种简陋的环境里就餐，吃得并不多。慕随阳脸色不变，颇为自然地把剩下的食物都吃完了。
两人虽然聊得不多，气氛倒是还不错。慕随阳顺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眼神一凝，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开始操作手机打字，似乎是看到什么消息需要急着处理。
季凌偷瞄着他的脸色，发现他表情越来越严肃，不由担心地说：“怎么了，出事了吗？”
慕随阳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不用担心。”然后锁上了手机，推到一旁不再看手机屏幕。
季凌见他不想多说，也不便追问，两人继续各自吃着碗里的食物，只是慕随阳的情绪明显变得差了一些，话也说得更少了，她也受他影响，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慕随阳轻轻叹了一口气，季凌抬头去看他。慕随阳低着头牵起一抹苦笑，说：“季小姐，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其实的确没有什么大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真是糟糕，今天带你来这种简陋的小店里就餐已经很失礼了，还在就餐的时候分心去处理工作的事情。”他慢慢抬头去看她的眼，他的眼中暗藏着愤怒和难过，眼神也不如往日干净澄澈。
季凌摇摇头：“不会，有机会接触到你过去的生活，我还蛮感兴趣的，况且吃到了很好吃的玉米鲜肉饺子。如果你还把我当做朋友，介意分享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可能可以帮助你解决。”
他犹豫再三，深呼吸后开口：“刚刚是陆编辑给我发了消息，不太好……季小姐，我想和你谈谈关于签约的事情。我知道你花了很大的力气为我说服了高层，才让我有机会签订最有利于我的合约。可是……”他想起了什么，声音变得有些愤怒：“陆编辑今天登录网站，发现……发现有人在说我被人包养了，有很多读者都在我的书评区和微博下留言，我的粉丝和他们吵起来了，还有人说我强行抢了他们的画师……如果有心人继续拿这个造势，这件事有可能影响到我的口碑和职业生涯。”
他环顾这间小店，思绪似乎也随之回到了过去：“我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还在从事办公室文员的工作，公司附近房租太贵，只能住在这附近的农民房里，房间小而暗，晚上回到家大概7点，没有地方做饭，就在二姐的小吃店里吃最便宜的饺子套餐，发了工资有了钱，就吃上一顿玉米饺子。你可能没有体验过那种生活，在那段时间里，写作是我最快乐的事，也是我最后的乐土。”
他想起在论坛和微博看到的留言，因为愤怒而难以继续讲述，过了几秒才继续说：“我真是受不了这个委屈，我矜矜业业写了好几年小说，靠自己才挣得了现在这个局面。”
季凌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被他****般的话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尽量安慰他：“谁这么说你了？是你们集团的其他作者吗？需要我找人跟你们总裁说么，撤他的推荐？解约？”
慕随阳深呼吸平静了情绪：“季小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包养的传闻，已经不是一两位作者在传了，悠悠众口，强堵只会让情绪反弹得更激烈，传闻更喧嚣。我本来也以为这次能在你的帮助下一鸣惊人，没想到书还没出，先出了黑料，我真是……”语气中微微还带了一丝委屈，“我可能没有爆红的命吧，辜负了你的期望。”
季凌微感抱歉：“随阳，抱歉，我当时真的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努力弥补。”
慕随阳什么都没说，过了几秒，才听他似乎带了一点怯怯的语气问道：“我会发澄清的微博的，但是你之前许诺给公司的那些条款，可以作废吗？这样我才好理直气壮地反击……”
季凌毫不犹豫：“嗯，没问题！我马上安排黄莉去谈。”
慕随阳马上回应道：“这样就可以了，季小姐你真好~谢谢你对我的帮助！”
出了这样的事情，两人都没有心情继续吃饭，季凌大方地建议慕随阳尽快回家处理这件事，他要尽快赶回去和公司商谈关于合同的事情，尽力挽回目前传闻对他个人声誉的影响。
季凌只好再次充当司机，送他回了公寓楼下。回城并非早晚高峰，车辆不多，他们只花了去程的一半的时间就抵达了慕随阳公寓的楼下。
两人并排坐在车里，慕随阳再一次和季凌道歉：“季小姐，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今天要带你去小吃店，我出生平凡，有许多艰难困苦的过去，可能这样做有点自私，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和我分享我的曾经。但是今天不巧让你面对这样丑陋的我，真的抱歉。”
季凌微微一笑，歪头看他：“丑陋？你如果丑陋，世界上就没有多少人美貌了，请不要轻易自贬，作家先生。”
慕随阳努力牵起嘴角：“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今天这顿饭没有达到预期，我下回补偿你。这样算算，我已经欠你两顿饭了，这下债是越背越多了。”
“债多不压身，我是不嫌弃你多请几顿饭的哟。”季凌俏皮地朝他眨眨眼。
“很高兴能和你吃饭，”慕随阳有些羞涩，“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经常和你一起……再见。”后面的几个字很轻，他小声说完，就马上打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公寓走，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季凌看得有些想笑，她静静靠在驾驶位上思索了一阵，拿起手机给黄莉打电话：“Amy，慕随阳签约那件事，跟那位副总说我们不再插手，但是希望他们能以公正的态度商讨这个合约，否则我不介意亲自跟他谈谈上次他们集团和我们合作的那个宣传方案。”
她确认黄莉已经明白，便不再多言。这时正是下午3点多钟，虽然未到下班时间，她也已经无心上班，决定调转车头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