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旖和花蕊来到晋王府,正坐在正堂内四下观望,一路上的王府园景虽富有诗情画意,但比起东宫的奇花异石还是略有逊色,想不到府宅内陈设更是显得朴质无华,连来往的奴仆也衣着简朴。
过了小片刻,一身穿青蓝色素雅长裙的女子徐徐走进堂内,墨发上戴着珠钗,粉面上一点朱唇,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投足间更有幽兰之姿。
身边丫鬟向茉旖、花蕊提醒道:“还不见过晋王妃!”
茉旖、花蕊便上前行礼,晋王妃莞尔一笑,招呼她们免礼,落座后,又上下打量了茉旖一番,柔声道:“这位就是茉旖姑娘吧!晋王殿下这些日子总提起姑娘,今日一见姑娘,果然气质脱俗,宛如仙人!”
“晋王妃谬赞了!突然拜访,打扰了!”茉旖淡然回道,一旁花蕊看看娇美的晋王妃,又望望身边的茉旖,忽而嘟起小嘴,似有心事。
晋王妃笑道:“何来打扰,晋王外出时就嘱咐我,若有姓茉的姑娘前来拜访,叫我一定好生招待。”说着,又看了看花蕊,“这位小妹妹生得伶俐可爱,可是叫花蕊?”
花蕊刚刚还又些阴沉的脸忽变得笑容满面,“晋王妃是如何知道我叫花蕊,可是晋王殿下提起的?”
晋王妃微微颔首,“正是呢!晋王殿下还说姑娘的厨艺了得,堪比王府中的大厨!”
被这么一夸,花蕊心中喜滋滋的,觉得刚刚不顺眼的晋王妃也变得和蔼可亲了。
“看年纪我们相差不多,就不必叫我晋王妃了,大家姐妹相称,岂不更亲切,我姓萧,时年十三!”
花蕊凑上前去,“那我比你小一岁,就唤你萧姐姐如何?茉姐姐比我们大两三岁,你叫她茉姐姐就好了!”
晋王妃微微一笑,“如此甚好,现下后花园的菊花开得正艳,那我就带茉姐姐和花蕊妹妹一起游园赏花如何?”
花蕊兴冲冲地望向茉旖,茉旖浅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心里暗叹道,比起昔日脾气暴躁的太子妃,还有现在心思甚小的云昭训,这位晋王妃更显得婉顺大度、知书达礼。
茉旖、花蕊随晋王妃出了正堂,穿过迂回的折廊来到后花园,艳阳高照,大家赏过花便坐在院中亭内纳凉歇息。
“晋王殿下说茉姑娘喜欢饮酒,特意预备了上好的竹叶青,只是这些小菜可能比不上花蕊姑娘手艺,你们姑且尝一尝吧!”晋王妃示意身边丫鬟给大家各斟了一杯酒。
看着茉旖望着玉杯中的酒,似有顾虑,晋王妃凝望了一眼,端起酒杯,“今日见到茉姐姐和花蕊妹妹甚觉得投缘,我就先敬你们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茉旖见状也不好再推辞,与花蕊也纷纷举杯而饮。
“此酒色泽金黄带绿,又柔和爽口,果然是好酒!”茉旖不由赞道,心里暗暗思量,这晋王妃寸步不离地相陪,怎样才有机会去一探晋王府的究竟呢?
闲饮了片刻,小丫鬟捧来一锦盒,“禀告王妃,小苏姑娘让奴婢交予王妃的!”
那锦盒看着只有手掌那么大,方方正正的,晋王妃瞥了一眼,悠悠道:“知道了,拿去我房里吧!”似乎并不好奇锦盒中是什么,也没将此放在心上。
花蕊端起酒杯不自觉饮了一杯,问道:“敢问王妃,晋王外出是为何事?”茉旖看了一眼花蕊,示意她不该询问晋王私事。
晋王妃却不以为然,笑道:“他那个人最爱舞文弄墨,召引了不少才学之士,以师友处之,总是一起吟诗作赋。”
“清音出歌扇,浮香飘舞衣。翠帐全临户,金屏半隐扉。风花意无极,芳树晓禽归。”花蕊一副迷妹的样子,悠悠诵道。
晋王妃见花蕊竟然如此毫无心机,在自己面前毫不隐藏自己对晋王的喜爱,也没在意,浅笑道:“可惜晋王不在,如若听得花蕊姑娘亲自吟诵他的诗文,一定开心不已!”
花蕊心中欢喜当即又饮了一杯,茉旖轻扯了下花蕊的衣袖,低声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只见花蕊双颊通红,一双大眼睛也有些迷离,却兴致盎然地道:“今天高兴,不想萧姐姐是如此好的的人,花蕊高兴!”说罢,又对着晋王妃道:“萧姐姐,你喜欢晋王殿下的哪首诗文?能背与我听吗?”
茉旖不好意思道:“怕是她有些喝高了!请王妃多包涵!”
花蕊却嘻嘻笑道:“我哪有!”说着又举杯一饮而尽。
晋王妃笑道:“花蕊性情率真,我喜欢,茉姐姐也不要再叫我王妃,叫萧妹妹便可,晋王的诗文,我最喜这一首,这就念给你们听!”说罢,眸若秋水,悠悠诵道:“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好一句潮水带星来!全诗宛如一幅风致宛然的月夜之画!”茉旖朗声赞道,却见晋王妃深深望向自己,喃喃道:“茉姐姐果然懂他,难怪他如此珍视姐姐!”
茉旖顿时不知如何回应,心里暗想我只是就诗而言啊,再回望一旁的花蕊,早已醉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忙转移话题道:“想来萧妹妹真是让人亲近,这花蕊不胜酒力,却喝了这么多!我这就带她回去了!”
晋王妃站起身摸了摸花蕊额头,关切道:“花蕊妹妹这个样子,你如何送她回去,不如就让她在府中小憩一下,待酒醒了,姐姐再带她回去!”
“这样实有不妥,还是我带她回去吧!”
晋王妃不悦道:“有何不妥,姐姐若不放心,将她送入我房内,姐姐守在一旁便是。”
“真的不必了!”
“姐姐就不要推辞了,刚好我有话想和姐姐单独聊聊,我们就一起吧!”说罢出了凉亭,身边丫鬟们也已经将花蕊扶起,茉旖只得紧跟其后。
将花蕊安顿好,茉旖绕过屏风,正见坐在铜镜前的晋王妃正巧打开了刚刚丫鬟送来的锦盒,通体的白瓷,盒盖上小鸟形状,与翠儿、蓄芳堂搜来的香粉盒一模一样。
晋王妃忽见茉旖走来,见她凝视着香粉盒,神情似有异样,急忙又将锦盒盖好,笑道:“快快过来!我有话对茉姐姐讲!”
茉旖略有迟疑,缓缓来到晋王妃跟前,晋王妃回过身指了指一旁的坐榻,“我们坐下聊!”
晋王妃起身坐在了坐榻上,示意茉旖坐在一旁,茉旖有些拘谨,但还是按照晋王妃之意,坐在了一旁。
晋王妃面带笑意,看向茉旖道:“不知茉姐姐是否看出晋王殿下有纳姐姐为侧妃之意?”
茉旖忽想起昨日宇文凯的话语,没想到他竟然看出了晋王的心思,抿嘴摇头道:“小女子不知!我与晋王殿下也不过几面之缘而已!”
晋王妃萧氏浅笑道:“姐姐虽与晋王殿下只有几面之缘,但每次晋王回府都是兴高采烈,对姑娘念念不忘,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这样上心过,这才甘作月老,牵线你与晋王殿下,姑娘容貌秀丽、气质脱俗,听晋王说武功也是了得,晋王殿下英气勃勃、气概豪雄,你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因为晋王顾虑皇后崇尚一夫一妻,一时还给不了姐姐名份,但日后定是侧妃,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茉旖羽睫微垂,“萧妹妹可是真心爱着晋王殿下?”
萧氏不知茉旖所谓何意,眸中生出暖意,笑容满满道:“自然是爱,我自小收养在叔父、舅父家中,虽贵为梁国公主,却也饱尝人间冷暖,幸遇上晋王,从众多公主中选中我,婚后更是对我宠爱有加,夫妻相敬如宾,我更敬他的文韬武略,豪雄气概!”
茉旖冷冷道:“萧姐姐既是真心爱自己的夫君,就不应有意再为他纳侧妃之事劳心,承蒙晋王殿下、王妃错爱,茉旖恕难从命!”
见茉旖语气如霜、态度坚决,萧氏有些诧异,缓缓站起身来,“茉姐姐不要着急!晋王殿下应该快回来了,你再考虑考虑!”说罢,轻轻摆了摆手,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