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慕容仇持着墨锭,一下又一下,那朱砂入砚,仿佛离人眼泪。
拓拔元逸一上午,一直在批折子,有时候,跟她说上一两句,但大多时候,两人静默,只听得笔尖落于纸上的声音,或者他翻动书页沙沙声响,偶尔两人相视一笑,慕容仇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是多年的夫妻,只一眼便可以相知心意,不必赘言多少。
想到这里,心里一惊,自己终是要离开的,岂能生出这样的心思呢。
正当午膳之时,太后来了。
慕容仇想躲已是来不及了。
只得上前施礼,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太后从鼻孔里发出声音,非常不喜:“你既有着身孕,自己也小心些,皇帝你也是,难道御书房里的人不够使吗?对了,正好有一件事情跟你说,曹郁昨天给哀家送了一幅画,那画得可真是好得不得了,我这个外行看起来都是清爽有神的。”
说到这里她自己先是笑了,慕容仇无法答言,拓拔元逸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太后便继续自说自话,“我已经让她入宫了,现在你孝服未满,不能大婚,但是可以纳妃嫔,慕容有孕在身,服侍皇帝力到底不足,所以我做主了,明天就把她接进宫里来,你瞧安排在哪个宫里比较好,我今天就好让人给你们收拾一下。”
慕容仇心里暗暗苦笑,太后能忍到今天才说,也难为她了。
拓拔元逸却开口道:“母后,这件事情,恕儿臣不能从命,一为孝服未过,群臣会有异议,另一则,我这一辈子,只认定这一个女人了,不想再娶其它的女人,如果母后让她进宫,那便是害了她的一生。”
如此直言不诲,太后脸色很难看,那笑容僵硬而尴尬着,她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后宫的事情,现在哀家说的算,一切皆是为大燕江山社稷,你肩头扛着多重的担子,你自己知道,若是任性而为,哀家不会由你,你父亲瑞王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你想做一个不孝的子孙吗?”
拓拔元逸低头,语气淡然笃定:“只这一件事情,母后若是依了儿臣,其它的事情,母后尽管做主。”
“你这话是什么,哀家对其它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我只对后嗣负责。”
“慕容仇已有身孕,我们会有儿女,母后放宽心就是。”
“大燕皇族至此,便是拓拔帝也是谨遵祖训,不能到了我们这一辈便了了,后宫不得独宠,这是祖宗留下来,除非你不要这江山,否则绝对不能乱来!”
她面对着拓拔元逸,气势磅礴,看她的样子,慕容仇明白,她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会让步。
哪怕一分一毫。
拓拔元逸虽然未语,但是后背挺直,眉峰拧着,那抿着的嘴角显示他也一样的不会让步。
慕容仇什么都没说。
这样的场面是她期待的。
可是她仍旧兴奋不起来。
母子两个都站在那里僵持着,慕容仇开口:“太后,不如冷翠宫吧,那里的景致也好,冬天还有梅花可赏,离御书房又近,曹郁来了,一可照着梅花作画,另外也方便服侍皇上……”
拓拔元逸却一把扯回慕容仇:“你别添乱!”
语气和眼神都是警告的,却又是那样的维护,慕容仇心里一暖: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些恩怨,这一刻,她会真心的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