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萧长安不回答她的话，只是一径惨笑，“忘了……你忘了……苏继业，他竟然，也没有跟你说……”
“他不肯告诉我！”苏青鸾回，“他说他答应圣上，要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带进棺材里！无论我怎么追问，他都不肯告诉我！萧长安，你该知道，若非是见不得人的事，他为何要答应圣上……”
“够了！苏青鸾，你够了！”萧长安霍地坐起来，伸手用力一推，将苏青鸾重重推倒在地。
苏青鸾没提防，头撞到桌角，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伸手抹了一把，粘粘乎乎的，带着股腥气，想是流了血。
这血腥气让她心中所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如鸟儿般振翼而去。
她方才只所以要问萧长安这个问题，其实还是有一丝可笑幼稚的私心的。
她想着，或许，两家的所谓仇怨，只是误会。
而这个误会，十之八九，是林清远刻意营造出来的。
如果萧长安肯坦诚相待，将心中仇怨合盘托出，他和她联手调查，或许，能找到事情的真相。
事情的真相，或许根本就不是他一直以为的那个样子。
如果没有这份仇怨，就算他曾经那样残忍的待她，就算他曾移情别恋，只要他肯回头，她……她还是愿意摒却前嫌，与他……重修于好……
可现在……
苏青鸾挣扎着爬起来，胸口的伤，火辣辣的痛，也不知是不是被他这一推，又推得皮开肉绽。
“苏青鸾，我亲眼看到的，你不可以抵赖！”萧长安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似暗夜中的魔鬼，“苏青鸾，你赖不掉的！怎么样，你都赖不掉的！”
苏青鸾不吭声，她扶着墙，慢慢往外走，每走一步，胸口都似撕裂般疼痛。
才走了几步，她便走不动了，门那么近，可是，瞧起来却那么远，灯影摇曳，房中的一切，都有些扭曲变形。
她捂着胸口，在那里喘息着，试图积攒些力量，可是，越站，眼前的一切，就越是模糊。
她模模糊糊的听到萧长安叫她的名字，苦笑着叹息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醒来时，人躺在自己的床上，如锦如画围在身旁忙活着，也不知在做什么。
见她睁眼，一齐叫：“小姐，你可醒了！”
“晕了很久吗？”苏青鸾叹口气。
这破身子，动不动就要晕厥。
不过被推了一把，怎么至于就晕睡过去？
“小姐，你的伤口裂开了……”如锦抹着眼泪。
“怪不得这么痛……”苏青鸾轻叹一声，“伤口裂开，我再缝上便是了，这点小事，也值得哭吗？”
“小姐，怎么会这样的？”如画红着眼睛，“你不是好好的在屋里头睡觉吗？怎么会跑到这儿来？难不成，是……”
“是我自己又梦游了！”苏青鸾苦笑摆手，“好了，先不说这些，把我医箱拿过来，我得把伤口缝上，这样裂着，痛得厉害！”
“我已经让萧影去叫老洛了……”萧长安突然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浮出来，“你且忍一忍……”
“不忍了！”苏青鸾掠了他一眼，语带双关，语气淡漠，“王爷请回吧！”
“我……”萧长安似乎想说什么，嗫嚅半天，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王爷，你没听到我们家小姐的话吗？”如画握紧手中长剑，一步跨到萧长安面前，气咻咻的瞪着他，“你把她伤成这样，还等着看她怎么痛苦自救吗？”
萧长安不说话，也不走，只是站在那里发怔。
“或者走，或者，跟我打一架！”如画上了倔脾气，怒喝一声，手中长剑出鞘，黑暗中一道寒冷雪光划过，照亮萧长安失魂落魄的脸。
他似是已被人抽干了所有气力，连站姿都不似平日那般挺拔，腰身微微佝偻着，脸上的表情，也是混乱飘忽的，哪怕剑光掠过，他也是无知无觉，不动不移，神情恍惚，只瞪着一双失神的黑眸，默默盯着苏青鸾看。
眼看如画的剑已快刺到他胸口，苏青鸾出言阻止：“如画！不得胡来！”
如画忿忿然的撤回长剑，闷闷走回来。
“眼下，先帮我治伤要紧！”苏青鸾道，“把灯端过来，凑近一些，如锦，把针递给我……”
“小姐，要不，就等老洛吧？”如锦急急道，“没有麻沸散……”
“师父帮我刮骨疗伤时，不也没有麻沸散？”苏青鸾摇摇头，低下头，摸索着给自己缝针包扎。
好在，裂开的伤口，并不算大，只需缝上两三针便可以了。
但就是这两三针，也是让她缝得大汗淋漓，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
“这破身体……”苏青鸾包扎完毕，躺在床上急喘吁吁。
“好困……”她疲倦的闭上双眼，“我要睡了，你们都去吧！不要再扰我了！”
话说完，她又迷糊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睁开眼，满室阳光灿烂，晃花了她的眼。
“醒了？”耳边有低沉的男声响起来。
苏青鸾揉揉眼，见面前一团白影轻晃，那声音也是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师父？”她下意识咕哝，“是如锦又把你叫过来的吗？你别听她夸大其词，我其实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我！”低柔的声音，再度响起来，打断她的碎碎念。
苏青鸾又揉了揉眼，眼前人影渐渐清晰。
是萧长安。
苏青鸾默然噤声。
“早饭做好了，你要不要起来吃饭？”萧长安轻声问。
苏青鸾沉默片刻，笑：“王爷，你这是要打一棒，给一甜枣吗？”
萧长安垂下眼敛，默然。
“我不喜欢这样！”苏青鸾看着他，“非常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萧长安喃喃回，“非常不喜欢……可是，小峦……我……”
“这里，没有小峦了！”苏青鸾决然摇头，利落的剪断他的话，转过身，从枕头底拿出一只小巧精致的匕首，用力割下自己的衣角，掷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萧长安呆呆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