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咱班班服。”
罗瑶把她精心挑选的班服挨个儿发到每一个人手里。
“好……好……”
“是不是很漂亮？”
罗瑶无比自信的接了姜沫的话，下一个卓然把他的话说完全了。
“好，丑，啊。”
“丑吗，不美吗？”
讲大实话，罗瑶这个班长也只是当个班长了，至于挑班服，这事儿还是让卓然来比较好。
这件外搭，很薄，麻料，短款，白色，劣质的龙纹，巨丑…………
“穿这件班服，我百米跑的成绩肯定会下降，因为没脸。”
好了好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反正，丢脸丢大发的人是小胖池。
因为……小胖池也有一件，坐在裁判席，每个选手见到他都会笑，大概一千人从他面前路过，笑了大概三千次吧，反正小胖池从裁判席出来的时候标准小贱笑都没了。
“请跳高的同学现在马上到检录处检录。”
“请跳高的同学马上到检录处检录。”
“跳高跳高！高洋洋！夏祁！”
李铂寒对着闹哄哄的十三班阵营，用最大音量值咆哮着，可是，他这个体委在运动会之前因为脚崴了没报项，导致他在班里已经毫无尊严了。
“哎哎哎，李铂寒！别喊了！高洋洋已经走了，夏祁女子百米和跳高撞项了。”
卓然坐在离十二班最近的地方，因此是李铂寒音波冲击功唯一的受害者。
“咋缺个人啊，内个内个，姜明姚，你腿长，你替一下。”
“我生理期。”
这些女生，平时生理期到了都不好意思把卫生巾拿出来，这一到运动会当那么多人面说出来脸都不红一下。
真是神奇。
“李思佳，你行不行？”
“我手受伤了，跳高影响恢复。”
跳高明明用的是腿，为什么会影响手伤？
好吧，歪理邪说的观点是：
跳高会摔下去，万一让手二次创伤呢？
“白若水，你呢？”
“李铂寒啊，白若水中暑了，你让她歇会儿吧。”
生理期的姜明姚坐在秒晕的白若水旁边，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反正学校医务室常年空着，李铂寒总不能去请空气来给她看病吧。
这么问了一大圈，受伤的受伤，流血的流血，内急的内急，等李铂寒问到卓然的时候，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理由都被用完了。
怎么就那么巧，卓然离李铂寒最近，却是最后一个被问到的。
如果不是知道李铂寒常年“没有头脑，四肢健全”，卓然都怀疑这事儿是李铂寒怕没人上刻意下的套儿。
这太阳晒得嘚瑟，太阳下面两个明晃晃的墨绿色大厚垫子和黄色的标杆好像在嘲笑这一群业余中的业余。
“哎呀，完了完了，一米高，我过不去啊！”
高洋洋正在整理纠缠到一起去的班服和号码衣，卓然蹲在她身后的阴影里系着鞋带。
“啊，不是吧，开局就一米啊，还让不让咱玩儿了？”
高洋洋只是单纯的抱怨一下，卓然就不一样了，她感觉她在这一刹那感受到了世界带来的深深的恶意。
高洋洋，身高179，腿长105，迈都能迈过去……
她，身高160，腿长85，这，还怎么玩儿？
况且腿长如高洋洋的人不只有一个两个，好像除了卓然之外，别人都是一个级别的……
“啊啊啊啊啊，我一个小短腿，为什么要来跳高啊！”
“淡定，既来之，则安之，咱俩处境差不多。”
李涤子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差不多？
差的太多了！
李涤子看着小小一只，实际上可是个运动健将，微胖女神，毕竟人家基因好啊。
爸爸是退役军人，妈妈是体育老师，这算是外挂啊！
卓然呢？
学蛇板学了半年，学自行车学了两年半，实验推动全员软式棒垒球，她认认真真练了八年，都没进校队……
平地摔，楼梯摔更是数不胜数。
简单来说，卓然是一个头脑无比发达，上肢无比灵活，下肢约等于瘫痪的人。
她初中体育老师都说过：
“卓然啊，在体育课上也就压腿标准，其他，一无是处。”
但是，她打人的时候下肢还是很灵敏的，故此得了个然大爷的称号。
前面的人都跳了，卓然慢吞吞的往栏杆那儿走，退了几步，助跑，发力，跳！
她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然后成功的，把杆子勾倒了。
她爬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把垫子上陈年的旧灰全震出来了。
“诶，咱是不是可以走了？”
卓然挺胸收腹头抬高，英姿飒装地……站在淘汰席里。
“不能走，一轮选出前八名，现在才过六个，咱得再来一遍。”
卓然总有预感，这个再来一遍会成为她的荣耀，也会是一个更大的糗料。
果不其然，卓然的第一二三四五六感在这时候准得惊人。
“我怎么就过来了呢？我怎么就过来了呢？”
卓然站到李涤子旁边，一直难以理解地盯着自己这两条不听使唤的腿。
李涤子是一次过的，“地位”比她们这些二次过的人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怕人员弄混，老师特意把一二次过的人分开，一堆站在淘汰席，一堆站在晋级席。
z那些两次都没过的人已经回班歇着去了，卓然再一次站到熟悉的地方时，心里只有两个字……
“耻辱”！
她，堂堂然大爷，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了跳高上。
不过她完全多虑了，高二的忙着看他们的男子跳高，人家是有体育生的年部。
高三忙着联谊交际，女生分享化妆心得，男生一起排位开黑。
至于高一，现在正在为广播稿可以加分的事情奋笔疾书，男生不看校花，女生不管小草。
所以，压根儿没几个人注意卓然，她的担心完全多余。
第六感再一次应验了。
二次过和一次过的人数加起来超标了，所以……
“第二次跳过的同学往这儿站，咱再来一次啊。”
“我肯定过不了。我敢保证。”
卓然在跳第三次之前用唇语和李涤子交流，她对自己的直觉坚信不疑。
果然……
她摔得很好看，除了撞到杆子之外一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我先撤了啊。你加油吧。我相信你。”
就这样，卓然在这个“倒霉催得”的地方留下了她退场的留言，而后大摇大摆地从高一女子百米赛跑初赛的选手面前嘚瑟了一通。
“桌儿，你这样她们会不会更紧张？”
“诶，别这么说。她们看我这么嘚瑟，肯定巴不得赶紧跑完来打我呢。我这是在帮她们。”
“你就嘚瑟吧。心大。一会到班了别人问你成绩，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两个人边说边笑，从后面绕回到了十三班的地盘儿。
“卓然，怎么样？”
“诶呀，就内样呗。一会儿就播成绩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哦。”
肖幼子大大咧咧的撕开了一包锅巴，突然听见旁边十二班一阵声浪传来。
“老师好！老师好！老师好！”
一个人这样不可怕，两个人这样不可怕，四十来个一起，简直就是人型警报器啊。
“快快快，班服穿外面，秋季校服都脱了。这天又不冷。”
“前排的把小食品、垃圾、作业都收一收。”
“内个睡着的，白若水给他捅咕醒。”
一阵手忙脚乱鸡飞狗跳后，十三班同学看着检查团队远去的背影，默默脱下了身上丑的不行的班服。
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卓然打算接着“上厕所”的名义先溜去食堂。
她跟罗瑶请假的时候，李铂寒正好在边上。
“卓然，跳高成绩怎么还没播啊？”
“不知道啊，可能已经播完了，咱没听到吧。内个，班长，我先走了啊，肚子疼得受不了了。”
卓然是很幸运的，高一女子跳高的成绩被一阵喧闹声给盖过去了。
今天天气真好，没有乌云，只有阳光。
卓然在路上边走边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