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
到达扬州安府后,秦芷珊便生了一场大病。父母双逝,加上病中心情不好,她便更不爱言语,饭量也越来越少。
安家老爷夫人隔三差五便来探望,安明翰自然不用说,每天不离左右,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安府上下也都对安府未来的儿媳加倍上心,厨房每天准备各种汤药补品,给她进补,希望她快点把身子养起来。但秦芷珊的病却和这秋天的雨一样缠缠绵绵,时好时坏,安明翰给她请了很多医生都无法治愈,急得安明翰团团转。
秦芷珊从不当着他人的面服药进食。每次她都趁仆人走后,偷偷把药倒掉,饭菜更是能不吃便不吃。对于她来说,失去萧自远生命便再也没有了色彩,她便对生不抱任何希望,反而她想早些去来世和萧自远团聚。她知道安明翰真心疼爱她,安伯父伯母也待她和亲生女儿一般,她不想伤害他们,她想慢慢的离去,彼此都不痛苦。
安明翰看着秦芷珊的样子,心疼极了,但也无济于事。去京中赴任的日子越来越近,安父催促数次,他才依依不舍的去京中赴任。
临行前,安明翰握着秦芷珊的手,反复叮嘱,“珊儿,你一定要听大夫的话,好好吃药,好好养好身体,不要让我担心”
“嗯,明翰哥哥你放心吧,”珊儿不想让明翰哥哥担心。
“嗯,好珊儿,等你养好身体,过了孝期,我便接你去京上成婚。”安明翰反复嘱咐。
“好”珊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她不忍辜负他的一片痴心,只能先应着。
萧自远是她一生唯一的爱,她不可能再把心给明翰,珊儿觉得如若就这样嫁给明翰哥哥,对安明翰不公平,他理应得到更好的爱情。
安明翰走了,秦芷珊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她便更加变本加厉的作弄自己的身体,不但药不吃,连饭都是隔一天才吃一两口,她想趁着明翰哥哥不在早点离开。
小姐不吃药,不吃饭,桂儿是知道的,她不知偷偷劝过小姐多少次,偷偷哭过多少次,但小姐心意已决,她也无可奈何。
小姐的心意她全看在眼里。
秦芷珊的身子急转直下。
“桂儿”自从秦府出事后,秦芷珊便少言寡语,和桂儿的话也是越来越少,“你跟了我多长时间了?”
“嗯,有八年了吧”桂儿掐着指头算了算,看小姐难的今天有兴致,愿意和她说说话,她特别高兴。
“你跟我这么久,我一直当你是亲妹妹,如若我去了,你不要难过”秦芷珊停了下来,她需要歇息一下。
“小姐,你说什么呢,不会的”说着,桂儿趴在小姐床前,哭了起来。
“傻桂儿,不要哭,一辈子总是有尽头的,或早或晚而已”
“而你也是懂我的,我若去了,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说着,秦芷珊出神的笑了。
桂儿的泪水,无声的滑落,小姐的不得已,她懂得,于是她挤出一丝微笑,心里却万分酸涩,“小姐,我懂,我明白”
“我的床榻下的箱子里,都是我从秦府带来的金银细软,如若我去了,他们就都给你了,你找个好人家嫁了,过安稳日子去吧”
“小姐,”桂儿不想让小姐说下去,但小姐示意她不要说话。
“我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了,明翰哥哥,安伯父伯母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今生是无以回报了,我若去了,一定替我向他们说声抱歉”
秦芷珊说完,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接着说,“我去后,你让明翰哥哥把我火化了,你把我撒到钱塘江中”
“小姐,不要说了”桂儿哽咽着,
“桂儿,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秦芷珊恳求的看着桂儿,
小姐的心思,她明白,她重重的点点头“小姐,你放心吧,我会办妥的”
“好珊儿,你去吧”说罢,秦芷珊闭上眼睛,便不再说话。
桂儿轻轻放下幔帐,把门带上退了出去。
小姐的药熬好了,桂儿端着小心翼翼的朝房内走去,虽然她知道小姐不会喝,但她还是每天坚持去送,她希望哪天小姐心回意转。
“小姐,药来了”桂儿轻声说。
小姐没有应声。
照以往,就算小姐不喝,也会让她放下,回头再倒掉,今日却毫无声息。
“小姐,”桂儿轻声唤着,伸手想把把幔帐挂起来,
秦芷珊没有任何反应,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姐,小姐”她吓坏了,赶紧上前,晃着小姐肩膀。
秦芷珊还是毫无任何反应。
小姐去了,桂儿号啕大哭。
不几日,安明翰便从京中赶了回来,他跑到珊儿灵前,放声大哭,在他的心里,珊儿就是他的心肝儿啊。
秦芷珊的离去,安府上下无不为她惋惜,惋惜她命运的坎坷,惋惜她年纪轻轻便失去生命,惋惜安府公子待她一片赤诚,她却无福消受。
没人知道,她的离去究竟为了什么,除了桂儿。
按照秦芷珊生前的交代,安明翰将她火化后,装入一个淡黄色的坛子里。
本来安明翰执意要送秦芷珊最后一程,桂儿说小姐生前特意交代了,安葬的事就不能再麻烦他们了。
安明翰抱着秦芷珊的骨灰,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桂儿就带着小姐的骨灰上路了。
安明翰送出城很远,桂儿劝了几次,他都不肯回去。最后桂儿无奈的说“您在送下去,小姐该生气了,小姐希望能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做,小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安明翰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