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都没有料到,初见时的客套话,后来竟一语成谶。
两人并肩走回木屋,刚经历过一阵喧嚣的林子再次归于平静。
榭竹笙把床让给了初千玫,称自己要与洛云思挤一挤,却飞上屋顶看了一夜的星星。初千玫起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两人,想来是又做苦力去了。
初千玫心里开始打起了如意算盘,前两日被追杀,她故意往这边跑,如果甩不掉追杀的人,誓要把定天门搅个天翻地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自然是要乘取药之便啦!
榭竹笙居住的木屋在偏的不能再偏的山旮旯里,平日里鲜少有人经过,思及此,初千玫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行动了。
原先只是听说,如今亲眼一见,淮雩山物产之丰真是让她惊叹不已。人参、当归、黄芪、藏红花、麒麟竭……琳琅满目,这是座宝山啊!初千玫一会“啧啧啧”一会“哇哇哇”,恨不得把整座山都挖走,事实上她确实想这么干。
搜刮到拿不下的时候,初千玫才想起自己带了上古神器——乾坤袋,乃先祖偶然所得,空间之大似能将天地收纳于内。她在这乐此不疲地采药,肚子饿了就从乾坤袋中取些干粮。
不知不觉日薄西山了,初千玫才觉得伤口隐隐作痛,这一天的收获她颇为满意,悠然自得地走回木屋。榭竹笙和洛云思已经回来了。
“你去哪了?”榭竹笙问道。
“采了些草药。”初千玫自顾自坐下,取了些川芎、乳香、没药、血竭研磨成粉,敷在伤处,忍不住发出一声“哎呦”,与她昨天云淡风轻的作风大相径庭。
榭竹笙问洛云思借了瓶止疼药,递给初千玫。初千玫看到榭竹笙的手有些愣住,多日劳作,他的指节处磨出许多水泡,未经处理,但仍能看出这双手原本白皙无瑕。她明亮的目光投向榭竹笙,他怔了怔,把药放在桌子上,眼神深邃如故。
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后,初千玫主动要求给榭大侠挑水泡,榭大侠不答应也不拒绝,厚脸皮如初姑娘,自然是“讪讪地”上手咯。她先用银针烧红后冷却,在每一个水泡边缘位置都扎了小孔,然后轻轻地将水泡内液体挤出,取花椒研磨成粉,马齿苋捣碎,敷在榭竹笙双手上,并用纱布包扎,一番操作下来,榭竹笙的手指已经无法活动了。
初千玫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地:“嗯~这样就可以啦,一天之内不要碰水。”
“是,谨遵医嘱。”榭竹笙有些无奈地轻笑,看着她使用草药如此得心应手,想必是行医之人,然则下起杀手毫不手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初千玫估摸着时间,也该回去了,便再次与榭竹笙道别。行至木屋外不远处,看到一小片红景天,贼心又起,拿出乾坤袋又是一阵搜刮。
“你是何人?”
初千玫回头一看,是个男子,看他一身行头应是定天门正式弟子,心道不妙,被逮住事小,要是被揭穿身份丢的可是初家的脸,即使初大小姐脸皮颇厚。
初千玫当机立断,弯刀飞出,一刀封喉!门生原本想要发出的呼喊变成了短促的一声“啊”,他的生命也如这最后发出的声音般短暂,有些事情再也来不及完成。
外面这小小的动静依然被榭竹笙察觉到了,他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初千玫悠哉悠哉地擦拭刀口的血,脚下躺着一个脖子正在喷血的人。
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
“为什么杀他?”他问道,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因为我姓初。”初千玫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狡黠一笑,“这人死在你屋前,若是被人看到了你定然脱不了干系,但你放心,我绝不会累及你,你就如实禀报人是我初千玫杀的。”说着取下腰间墨玉吊坠,交给榭竹笙,“这是我初家人自出生就佩戴在身上的,上面刻有我的名字,可证明我来过此处。”
初千玫抱拳一礼:“有缘再会!”不等榭竹笙答应,就大步流星地上路去了。
榭竹笙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眼中晦暗不明。
夜幕低垂。
榭竹笙目光移何地上躺着的那人,便察觉到他胸口处有异样,从他怀中摸出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吾爱阿嫣亲启”,地址是长安城宫府。
原来是给情人送信……
榭竹笙沉思良久,怔怔地看着信封上那几行字,好像能从中盯出有用的信息似的。
“出来。”榭竹笙突然一声令下。几个蛰伏已久的暗卫分别从树上草丛中现身,经过特殊训练的他们早已能熟练地隐癜自己,一般的武功高强之人也很难察觉他们的存在。
“把这封信按上面写的地址送出去,务必亲手送到收信人手上。”
“是!”
一个暗卫接过信就急急忙忙赶路去了。
黑暗的夜幕中,只剩一主二仆,还有一具尸体。
锵!榭竹笙突然拔出一名暗卫的剑,剑落,血出。两人看着地上那具血流干的尸体,面面相觑,主子的心思,猜不透。
榭竹笙取出一包药粉,命暗卫二人去膳房下毒在盐中,两人不明所以,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主子这么快就有所行动,但不好过问,只能照做。
两人走后,榭竹笙喊了洛云思出来。
“何事?”洛云思有些慵懒地问道,然而当榭竹笙微微侧身,有意让他看见身后那具尸体时,他惊得下巴快要掉了。
“这…这这是谁杀的?”吓成结巴的洛云思问道。
“人是我杀的。”榭竹笙答道,眉宇气定神闲,欣赏着剑上鲜血。
洛云思一脸狐疑地看了看榭竹笙,又瞧了瞧地上尸体,尸身上已然有凝固的血迹,被刚流出的血液覆盖。他恍然道:“这是初姑娘杀的?准确地说是被她的弯刀所杀。”
“没错,但你只需记得这是我杀的,按我说的上报即可。”
“你疯了!”洛云思大叫一声,“你可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榭竹笙淡淡看着洛云思,居然在他脸上看到了担忧之色,这是记忆中从未见过的、别人给他的关切眼神。
他笑了笑,缓缓道:“你勿需担心,我不会有事。”
洛云思将信将疑,但还是从了他的话,上山禀报夏伦坤,不一会儿一批弟子急急巴巴地下山捉拿了榭竹笙。
天色已晚,不便打扰门中元老,所以只有夏伦坤一人正坐堂中。
“见过掌门。”榭竹笙作揖行礼。
“你姓甚名谁?”夏伦坤开始了质问。
“弟子榭竹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