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姑娘惊呼一声,大惊失色地说道:“爹娘还让我早些回去呢,光顾着和绍生哥说话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邹绍生心中一咯噔,怕是有关自己的流言蜚语被面前的姑娘听了去,急忙挡住她的去路,“你到底是谁!”
一个灵巧的侧身,乔浣轻而易举从邹绍生的辖制范围内脱身,却不会显得刻意。她从腰间取下一枚绣上白梅花的香包,慎重的塞入邹绍生的怀中。
“就当做我们第一次认识,会再相遇的。”
难道从前认识过?邹绍生抬头才发觉那一抹身影隐匿如人群中,转眼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一般,可手上的香包却提醒着他,方才一切都真实发生,并非做梦。
香包上用白色丝线,拧成一股后绣了几朵梅花,可以明显看出女子的女红并非太好,针脚细微之处歪歪扭扭。香囊内不知塞了什么,轻嗅一口,淡淡的花香味儿扑鼻而来。
在荷包反面下方,清晰地绣上了姑娘的姓氏。
“乔……乔。”邹绍生呢喃着,在脑海中不停翻找着与乔有关的人,再结合上方才女子的容貌,忽然间他紧紧地握住香包,仿佛触电一般地望向前方,徒劳地寻找踪迹。
难道,难道是乔浣?!邹绍生不敢置信地倒退两步,乔浣那头母野猪连叫花子都不得要,怎么可能有方才女子那样曼妙的身姿与柔软的嗓音?
况且乔浣见了她怎会温柔至此,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但细来想想,刚刚的姑娘觉得跟他相识,与乔有关的,更是只有乔浣一人。
嘭——
天际中忽然绽放了朵巨大的烟花,光亮刹那间照亮整个天空,巨响刹那间将邹绍生的注意力从想象中挣脱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想犯了错事的孩子,趁着周围人没注意,迅速将香包塞入怀中,脸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一定是假的。”邹绍生被回忆击倒,嘴唇煞白,不停的在安慰自己。
身后,乔浣躲在客栈的柱子后,笑得意味深长。
……
……
春季万物复苏,有关自然的一切美好才能躲过心血的侵袭,尽情展露爱和煦的春风下。然而春天还未抵达山脉环绕的落叶村,倒是有个消息不胫而走,几乎是家喻户晓。
乔家傻姑摇身一变,成了个大美人儿了。
一个傻子吧,忽然之间恢复神智,也不是没可能。但你要说傻姑乔浣变成美人儿,十有八九是谣传。
当冰雪渐渐消融,庄稼人开始摆脱冬日的沉闷与慵懒,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来自北方的寒冷空气。
原本乔浣一个秋冬都戴上面纱,包裹得严严实实,大家以为是傻姑喜欢这般玩,并未过多注意。当冰雪完全融化进微润的土膏时,乔浣也褪去了面纱,露出真实面目。
其实乔浣的面容,不能说出艳压群芳,而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新感,眉眼弯弯,嘴角也有微微上扬的弧度,好似溪水中洗濯的玉石那样干净澄澈。完全没有庄稼人的柑橘啊,相反倒向陈员外家里的千金小姐,皮肤能掐出水来。
由于同先前的模样差距甚大,几乎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村里的小伙子遇见乔浣在打水,都会故意放慢步伐,并用眼角余光偷看几眼。连跟着邹绍生一起,往日拿乔浣取乐的人,也纷纷瞪大了眼睛。暗暗后悔当初怎么没发现这个好苗子。
其余姑娘则羡慕又好奇地议论起乔浣,都想知道她使用什么法子变成今日这样,说出来好让她们效仿。
质变的过程在与量变的积累,乔家人每天与乔浣待在一处,所以并未觉得乔浣的变化有多大,或者可是说是审美疲劳。
可当乔红云再见着乔浣的时候,刹那间跳了起来。
“天呐,表姐你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乔红云围着乔浣左右打转,时不时伸出小手象征性地揩两把油,摸两下脸,“年前只觉得你白了些,现如今整个人都发起光来了。”
日复一日的汤药可不是白灌的,加上大量有氧运动、戒糖,才有了今日的样子。乔浣脸上浮现出悲痛欲绝的表情,这半年来都过得什么日子。
“说起来,真是一段心酸的往事。”
“表姐方便说说吗?”乔红云兴奋地小脸红扑扑的,“我也想变得跟你一样美。”
要说乔家基因还挺不错的,乔红云这小妮子现在不过十四五岁岁,五官轮廓张开了肯定也是个好苗子。现在吃了那药方,怕会有副作用,到时候得不偿失。
乔浣毫不怜惜捏住乔红云的鼻尖,“你还小管这些做什么,好好车和覅不挑食,没事多出来走动走动就行。”
“表姐小气。”乔红云瘪瘪嘴,看到梳妆台上乔浣用过的半盒胭脂,转眼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去,“我一路走来的时候,山上开了好些花,我们一起去山上转转,摘些鲜花回来自己做胭脂。”
乔浣问道:“你还会做这个呢?!”
“那肯定,我有什么不会的。”乔红云低声笑道:“等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两人拎上篮子之后,一路说说笑笑,也不拘一定要溜到哪里去,看见哪条路上花多,就往哪方去。
想要调出颜色艳丽的胭脂,一定要选取颜色深些的花朵,只取花瓣,不留花蕊。指尖轻掐下一朵,放入满载的竹篮当中,层层叠叠的花,比任何刺绣出来的花朵都要精致。
改头换面成功之后,乔浣更有心情拾掇自己,不似从前得过且过,毫无希望。
眼看前方开了更多不知名的花苞,乔浣兴致冲冲的走过去,采了几朵后不见乔红云跟上来,痴痴傻傻地愣在原地。
“你看什么呢,这样出神。”乔浣笑着打趣,顺着乔红云的目光往前望去,见到阳光中站着的那人,不由得嗫喏着双唇。
是邹绍生,他静静地站在花海当中,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乔浣,眼中神色复杂,更多的是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