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辰,又在忙呢?”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童声,“张辰哥哥,我又来看你了!”
张辰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每个月的这几天,都是铁村送猎物到中州来贩卖的时候,铁村会有不少人一起进城,头几个月所有人都会一起过来看望张辰,但是因为铁匠铺实在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而且也很影响张辰做生意,所以在老村长的约束下,让他们不要一起去打扰张辰他们,所以每次只会派几个代表过来,给张辰送他们最新打到的野味。
老村长也来这里看过张辰一回,但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经不起十几天的来回奔波,所以后来也没再过来,不过村长的儿子铁山每隔几个月也会来一回。
不过来得最多的还是铁石头和铁小仁,自从张辰来到中州以后,他们是每次都会进城,只要进城就一定会过来,所以如今是驾轻就熟,不用张辰招呼,铁石头就直接跑到厨房,动手整理起了食材,铁石头虽然看起来粗犷,但是做菜的手艺却很好,只要他来了,就一定是他做饭。
看到他们到来,张辰也很开心,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关了火炉,让自己也休息一下。
“石头大伯,你们不用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过来的。”张辰看着又是一大堆的各种水产,野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每次只要他们过来,留下的食材都够他们吃一个月的了,有各类鲜活的野味,也有腌制的兽肉和鱼干,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要是送来给张辰的,就一定是最好的那部分。
因为知道张辰自己不愿意杀生,所以食材方面每次都是铁石头帮他处理好,不过来天界这么久了,对于吃荤,张辰也早已习惯了。
“小辰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也只是顺道而已,”铁石头手头一边忙活,一边解释道,“再说这都是村长的意思,如果不给你送来,回去他不得扒了我的皮?”
张辰知道铁石头只是拿村长来当挡箭牌,不过也明白这也是他们全村人的意思,铁村人承张辰的大恩,对他都十分地感激。
张辰不但舍命救了他们村的人,一年以来因为张辰的原因,紫天教副教主名正对于铁村还十分地照顾。
而且自从张辰开始炼器以后,也承包了铁村所有的炼器活儿,以极为低廉的价格给他们打造了一大批无比锋利的武器,让他们在打猎的时候轻松得多,也更加地安全。
原本给铁村村民们打造武器时,张辰是坚决不肯收费的,可是实在拗不过铁村所有人的坚持,所以只能报了个很低的价格,象征性地收了一点。因为这事,铁山回去还被老村长狠狠斥责了一番,叫他多带些钱来付给张辰,可是张辰却打死也不肯收,了解张辰脾性的铁山等人也只能作罢。
所以这点小礼物,在他们看来只是一点小心意,根本不足以还这份恩情。
不过在张辰看来却相反,他帮助铁村人是因为他愿意,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恩惠,所以对于他们不断地表达感激总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张辰哥哥,别在意这些细节。”比张辰小四岁的铁小仁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说道,“对了,张辰哥哥,我最近修行方面有了进步哦,你要不要看看?”
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张辰心中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啊,让我看看你都有哪些进步。”
铁村的小孩们都以张辰为榜样,都渴望修行,张辰自然也不会吝啬,将自己修行的几部功法都传授给了他们,虽然这些人的天赋多数都很一般,没有机缘的话修行难有成就,但是有了修行功法之后,比之纯粹地打煞力气却要强得多。
如果足够努力的话,修炼到极致成为玄者都有可能,铁小仁的天赋虽然也不高,不能达到紫天教选拔弟子的要求,但是比之其他小孩却要强一些,张辰也很愿意指点他。
在指点完铁小仁修行之后,丰盛的饭菜被端上了餐桌,几个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餐,俨然一家人的样子,不过池天却不在,这几天池天有事外出了,一想到池天,张辰心底又不由得有些担忧。
池天最近一段时间愈发地沉默了,总是眉头紧锁,表情也越来越沉重,甚至有时晚上在睡觉的时候,张辰都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叹息声。
张辰有询问过,但是池天却什么也没说,但是越是这样,张辰就越是担心,总觉得有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不过却也只能祈祷着是自己多心了。
铁石头和铁小仁和往常一样在铁匠铺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跑去和其他村民们汇合,一起回村里去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张辰突然感到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回头望去,只见池天此刻正站在他身后,表情还是那么沉重,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张辰说,但是却几次欲言又止。
张辰心中一突,因为他预想中不好的事情,可能真的要发生了。
“小辰,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思虑良久,池天还是开口了,随后转身朝着楼上走去,张辰连忙跟上,但是却因为心中的不安,手心都被汗水浸湿了。
房间中,池天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在酝酿着应该怎么说,张辰很乖巧的坐在一边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池天开口,但是拳头却不由得握紧了,有些害怕听到一些难以接受的话,池天素来稳重,他会有这样的表现,说明事情可能已经相当严重了。
“我明天要离开中州去进行一场生死决斗,不会回来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池天突然开口道。
张辰瞪大了眼睛望着池天,在一起相处这么久,池天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而且这说话的方式,似乎是认为自己必死一般。
“其实一些事情我早该告诉你的,只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池天虽然在对张辰说话,但是眼睛却看着窗外,眼神是那么地深邃,仿佛看穿了时空,回到了过去一般,但是又让人感觉到心头无比沉重。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在我还没出生之前。”池天开始讲述着这段故事。
在遥远的落月山脉外,有一个叫明月城的城市,数千年以前明月城有两个大家族,一个家族叫巴墨家族,另一个叫池家。
“池家...”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张辰不由得眼皮一跳。
两个家族向来水火不容,在常年的竞争中,池家因为自己内部的原因,实力越来越弱,最后败给了巴墨家族,退出了明月城。
但是两个家族除了势力的竞争,其实还有不小的私仇,所以在各种原因下,巴墨家族的人并不打算放过池家人,而派出了大量的高手对池家人进行追杀。
那是池家最悲惨的一段时光,族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时刻面对死亡的威胁,不停地逃窜,在那段逃亡的日子里,池家人有九成都在不甘中被杀死,余下的不足一成,逃到了这里,也就是中州。
明月城在帝国的最西边,中州在帝国最东边,本来先辈们大可不必逃这么远,因为早已出了他们的势力范围,但是被无止尽追杀的族人们实在是被追杀怕了,所以一直逃到了这片大陆的尽头,在这里落户,休养生息。
那以后过了近千年,族人们从恐惧变为悲痛,再从悲痛变成仇恨,始终在计划着复仇,也许是老天爷帮忙,巴墨家族经过千年的时间,也不断地衰败,被迫迁出了明月城,那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当时池天的爷爷还在世,是池家最后的领袖,他带领族人们在巴墨家族撤退的线路上截杀,想要以同样的方式报复对方,了结这一场因果。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是被迫撤离明月城,巴墨家族实力依然不弱,在长达十几天的血战中,池家先辈们虽然重创对方,但是代价也很大,死伤也极为惨重,最后跑回来的没有几人,自此池家在中州这个小地方都成了二流家族,从此一蹶不振。巴墨家族经过这件事情也从此销声匿迹,躲藏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生活。
说到这池天突然自嘲地一笑道:“其实这些前辈们的事情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没有经历过家族的荣耀,对于他们的仇恨或者那种所谓的荣誉感我一点也不想继承,但是我却无奈地发现,最终还是逃不过宿命的安排。”
在池天和张辰这么大的时候,池家只剩下父亲,母亲,还有他。那时候池天就已经展示出了非凡的修行天赋,他的父亲极为高兴,在他十六岁成年之后,将他送到当时帝国排名第一的莫森学院培养。
在学院中,池天非常努力地修行,不是为了强大之后去报仇,而是为了强大之后,可以摆脱这无聊的家族宿命,也就是在这时,他认识了一个人,那是他的同门,名叫科博。
两个人天赋相当,兴趣相投,从认识的那一刻开始,就成了这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从那之后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一起生活,一起修行,一起战斗。
然而在某一天池天跟着科博去他家玩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家竟然就是巴墨家族唯一的后裔,当时池天还在心里劝慰自己,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不管他们是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是宿命,有时候就是那么的残忍,有一次他的父母去学院看他,正好遇见同样去学院看望自己儿子的巴墨家族后裔,也即是科博的父母。
池天的爷爷是在和巴墨家族的战斗中死去的,所以他的父亲没有一天忘记过这长达数千年的仇恨,双方一了解互相的身份,就展开了殊死战斗。
那场战斗中,池天的娘死了,他的爹也受了重伤,致死未能痊愈,从此整日酗酒,靠着炼器活为生。
所以池天一怒之下找到科博家人,想要报复,却被科博拦住,在那个充满愤怒的夜晚,他们两个好朋友彻底决裂,进行了生死决斗。
这次的决斗不止是关乎到仇恨,也关乎到两个家族的荣誉,死者无言,他们想要通过决斗的胜负来决定两个家族之争的最终胜负,虽然两个家族都已经名存实亡了。
从那之后他们决斗过十余次,每一次都是平局收场,其实每一次战斗,都是有着微弱的差距的,有时候是池天占据优势,有时候是科博,但是曾经是好兄弟的他们却都不忍心挥下那最后一刀。
就这样,这场荣誉之争打了三十年,从他三十多岁打到现在,一直没有决出胜负,直到五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约定了这一次的决斗。
那之后不久,池天的父亲去世,而他修行之余则四处游历,多年来凭借着不弱的实力在周边也积累了不小的名声。
直到三年前,池天跨越了九阶冥者巅峰,成为了一名半仙,只差一步就步入仙阶,但是这一步很难跨出,所以为了更快达到仙阶,他决定采取一些不一样的修行方法,打算在生死之间来寻求迅速地突破,所以他做了一个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进入了迷雾森林内部。
所以他在听说张辰被人丢进迷雾森林之后,那么容易就出来了,还学会了一部完整的灵魂修行法门,内心很久都不能平静。
他在里面一困就是一年多,里面灵力稀薄,魔兽多如牛毛,不但没有让他突破,反而多次差点死在里面,那时候他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迷雾森林里有着一只看不见的手,如玩游戏般掌控着这里面的一切,无论你怎么挣扎,都不过是那只手的玩具。
在一次重伤之后,他莫名其妙的就出了迷雾森林,可是还不等他高兴,就在飞回的时候因为受伤的缘故跌落下鬼蜮谷。
再次醒来时,池天就遇见了张辰,那已经是被困鬼蜮谷半年之后,也就是说,有整整两年的时间,他没有丝毫的进步,按理说三年时间也足够他突破瓶颈步入仙阶,但是因为他一时的急功近利,导致现在依旧停留在半仙境界。
回中州之后他一度心境不稳,在修行张辰教他的入定诀之后虽然修行速度加快,但是依旧弥补不了三年的差距,如今的他,恐怕早已经不是科博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