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农民向凌达珺简述了家中磅猪得来的钱和粮票被人盗窃的经过。凌达珺看着他很焦急的样子,便脸色一沉,向农民表示道:“大叔,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
“俺盯他很久了。可是,他跟俺很熟悉,俺不好接近他。”农民为难地说,“我观察了,这孩子狡猾。可是,捉贼捉赃,没有证据,俺又不好告他。达珺,虽说,你不熟悉俺,但是,俺了解你。所以想请你帮我盯着他,抓到证据,你言语一声。剩下的事,俺自己处理。他不认识你,你多几个心眼就可以了。”
凌达珺注意到了他反复窥视的位置,嘴里则问道:“下放多久了?”
“半年了。”
“今年十几了?”
“十八。”
“我看你走了来,来了走,”凌达珺故意调他的胃口,“好几趟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没……没有……嘿嘿……”尖猴脸言不由衷地回应着,“去看看……公粮交完了没有……我力气小,扛不动......所以,又来了。”
“人家干活,你休息,你好意思吗?”凌达珺用话刺激他。
“那......你呢?”尖猴脸反唇相讥。
“我是把粮食劝卸完了才出来的。”凌达珺轻蔑地瞟了他一眼
“哦,我身体弱,所以......”尖猴脸说话间,猴眼滴溜溜地转,似乎分分秒秒离不开眼前的那块土地。
凌达珺见他嘴尖毛长,猴不拉急的猴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想:我总算理解了什么叫“欲盖弥彰”。我想知道的,他不是用动作,就是用眼神,全都告诉我了。
至此,凌达珺双手托腮,目视远方,摆出了一副悠然自得,绝不离去的姿态,再也不说话了,认认真真地跟尖猴脸比起了耐力。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心急火燎的尖猴脸渐渐熬不住了,便主动提醒凌达珺:“老弟,你看,太阳就要下山了。你们村庄离这里有多远呀?”
“十公里左右吧。”凌达珺慢条斯理地回答,“不过,我蛮喜欢走夜路的。”
......熬着,熬着,启民队长处理完了善后事务,带着几位老乡走来了。因为不明就里,来到此地就催促:“达珺,天要黑了,俺回家吧?”
“好的!”凌达珺应声站了起来,啪啪身上的灰土,便凑近队长的耳朵,悄悄告诉他,“队长,这个人是小偷,配合我抓他。”
于是,启民队便与长凌达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缓缓地踱起了方步,一边走,一边触遛着田里的土壤,没话找话地拉起了闲呱:“队长,你看,这里的土壤黑黑的,比俺庄的土地要肥得多。庄稼一定长得壮,收成大。”
队长心领神会,也附和地说:“是的,公社附近的地要比俺庄好得多。”
说话间,凌达珺一脚踢出了一张拾斤的粮票。可是,当他弯腰捡拾时,利令智昏的尖猴脸却蹿过来就抢,一边抢,一边还在大声呼喊:“我的,我的......”
尖猴脸的举动,再一次地给凌达珺传递了信号:赃物就在脚下。于是,凌达珺鄙夷地质问他:“咦!你不是说你只有一张吗?”
说着,凌达珺便干脆蹲下身子,稀里哗啦地扒开了脚下的土壤。顿时,哗啦啦,更多的拾元大钞和面值拾斤的粮票,纷纷地从土壤里跳了出来,足有好几十张。他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和粮票,着实有些兴奋。而尖猴脸呢,居然忘了赃物的来历,发疯似地扑上便抢,且不要命似地哭喊着:“我的,我的......我的呀......”
凌达珺那里容他撒野,抬手一巴掌就把他打倒在地。然后,迅速地收拾起地上的赃物,抱在怀里,并跟启民队长交代说:“队长,你看好他,我先把赃物送到公社人保部门去。”
尖猴脸则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向凌达珺,拉住他的衣服下摆死死不放手,并且歇斯底里地嚎叫道:“我的......我的......你还给我呀!”
凌达珺双手捧着“赃物”,飞起一脚踢向尖猴脸的小腹,喊了一句:“去你的!你还好意思说是你的?”
尖猴脸被踹出了三四米远,尽管疼得“呦呦......”直叫,依然不肯罢休,连滚带爬地冲上来继续与凌达珺纠缠。凌达珺则撒开双腿直奔公社办公地,很快就把尖猴脸远远地撂在后面.......可是,由于没有经验,事先也没有问清那位青年农民姓啥名谁,家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