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起来了。喝完喜酒第二天大伯就去世了,奶奶和我妈因为大伯的突然离世根本没想起来洗衣服,这衣服直到今天才洗,包括我昨晚洗澡换下的衣服,都是在今天早上洗的。我爸没有洁癖,但也不至于回来换件吐满脏污的衣服啊。
“你二伯一家出事的那个晚上你说你总共睡了两个多小时,我有病啊,回家换衣服换来换去的浪费时间,我要是能操控阴虫杀人我换衣服做什么,还怕血溅到身上吗?”我爸气呼呼的说道。
我爸说的我哑口无言,我拿着锄头发现我所谓的证据根本经不起推敲。衣服不是我爸穿的还能有谁?爷爷?
这灵光一闪后我瞬间将这个念头掐灭了。虎毒还不食子呢,我竟然怀疑完了我爸又开始怀疑爷爷,我觉得自己真的有点丧心病狂了。
“爸,我……”我难过的低下头,实在是没脸再看我爸。
“行了,我知道你大伯二伯的死对你影响很大,别胡思乱想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爸叹气道。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二伯一家是被阴虫咬死的?你怎么知道的。”我爸突然问道。
我想了下,将那个游方道士老人和我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我爸眼神变的闪烁,告诉我这件事跟谁都别提,让我先回大伯家吃饭。说明天是二伯一家死后的第三天,他和爷爷商了下,这大夏天的尸体没法多放,不行就明天出殡了。
吃完饭我又回到二伯家守灵,接连几天的熬夜让我觉得头重脚轻。好在这一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稀里糊涂的也睡了几个小时,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还披着一张毛毯。
“先吃早饭,八点准时出殡。”我爸说道。
我走向厨房的时候发现我三伯还是回来了,三伯眼眶通红,说是送我二伯最后一程。
其实我爸四个兄弟里,二伯和三伯的关系最好,他俩相差一岁,一起上学,一起打架,就连结婚都是前后一年,算是真正的一起长大。
随便啃了两块番薯我跟着出殡队伍一起走。让我有些奇怪的是二伯一家所葬的位置竟然在村子南面的土坡上。昨天大伯葬在了东面,二伯作为陈家人,大伯的兄弟,怎么说都该葬在同一块地方啊。我问我爸为什么这么葬,我爸说爷爷请了风水先生,根据每个人死的时辰,生辰八字推算出来的,是福地。
二伯一家三口入土的时候我再次流下了眼泪,三伯更是哭的喘不过气。我转身擦眼泪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土坡下方的树林里站着一道身影,原先我还以为是村里人在捡柴,可仔细一看那身衣服分明是寿衣。
“大伯。”我颤声喊道。
我爸站我身边听到我说话连忙问我大伯在哪,我偷偷指了指树林。诡异的是我爸再看的时候大伯竟然不见了。
“也许你大伯是来看二伯最后一眼。”我爸难过道。
出完殡照样是办白事酒,吃饭的时候三伯偷偷把我拉到一边,说我马上要去市里读高中了,送我份开学礼物。我打开后是一部智能手机,连手机卡都帮我办好了。三伯说他的手机号已经帮我存手机里了,另外卡里还存了一千块话费,让我放假给他打电话,好开车接我去他家住,不用村里市里两头跑。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我问三伯以后真的再也不回村里了吗。三伯点头,说要没什么大事他就不回来了。并且告诉我大伯二伯之所以会死都是爷爷害的。我问三伯为什么,三伯说的和村里谣言一样,说爷爷曾经是迁坟师,得罪了一些东西,如今老陈家被寻仇了。
我告诉三伯那是封建迷信,别当真。三伯反问我大伯二伯的事你倒是用科学给我解释呀。
一句话堵的我哑口无言。
下午一点十分,三伯开车回去,没想到这一走便是天人永隔。
我之所以能这么清晰的记住时间是因为我刚有了新手机特别新鲜,三伯回去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下时间。结果二十分钟后手机接到一条短信,是三伯发来的,上面只有一个“叶”字。
当时我还在想三伯给我发个“叶”字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按错了,又或者是无意间触碰到了短信屏幕。我回了两个电话,可惜都没人接。
傍晚六点,我手机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自称市交警队的。问我认不认识陈富强,我说陈富强是我三伯。对方告诉我陈富强把车开进了山沟,送医院抢救无效已经死亡。让我通知家里人去办认尸手续。
挂完电话,我整个人都处于失魂状态。三伯死了,几个小时前还送我开学礼物的三伯就这么好端端出了车祸。我爸瞧我不对劲问我怎么了,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告诉我爸三伯没了。我把交警队打来电话的事说了一遍,我爸让我赶紧给三伯母打电话。
农村交通不方便,我爸不知从谁家借了辆摩托车载着我和爷爷就往市里跑。晚上十二点我们才到市区,三伯的尸体冰冷的躺在医院病床上。三伯母和堂姐哭的死去活来。
“怎么就会开到山沟里去呢。”我爸蹲在医院的走廊里抱着头眼眶湿润,似乎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三伯死了。
“警察和医院怎么说的?”爷爷声音颤抖的问道。
三堂姐抹着眼泪道:“医生说有可能是疲劳驾驶,我爸这几天因为大伯二伯去世的事情一直睡不好,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他回村,好歹也能避过今天这一劫啊。”
爷爷不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轻轻握着三伯早已冰冷的手,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爹,你看富强的丧事怎么办。要是在市里办我们啥也不懂啊。”三伯母肿着双眼哭道。
“回村办吧,老湾村是富强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们都在那,他不会冷清的。”爷爷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和三伯商量。
第二天清早我爸就租了灵车把三伯的尸体送回了村。三伯车祸去世的消息传开,整个老湾村一片哗然,说什么的都有,一个比一个难听。
奶奶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爷爷也变得更加沉默了,半天都听不到他说一句话。
灵堂布置在三伯家的老房子里。我爸和三伯母前前后后的收拾。我坐在三伯家院子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几天前还在庆祝我考上了重点高中,几天后我三个伯伯相继去世。好好的一大家人就这么支离破碎。
我并不相信命运,也不相信迷信。但此刻若是能换回我的亲人,哪怕要我一辈子烧香拜佛我都愿意。
“小安,能不能帮我个忙。”我发呆的同时三伯母朝我招手道。
“你看,这是你三伯的手机,我刚充了会电,里面有一些他生前的自拍照片,我想全部发送到我手机上,但是不知道怎么弄的好像卡机了。”三伯母有些郁闷的说道。
我接过三伯的手机点开相册,里面大多都是些风景照,当然也有不少三伯自己的照片。我试了下,还真发送不出去。
“有可能院子里信号不好,我去外面试试。”我跟三伯母说道。
出了院子我特意找了个土坡站着,果然有了信号后照片就能发送了。想着以后再也看不到三伯了,我就顺便把照片往我自己的手机上发了一份。结果翻到最下面的时候我发现一段视频,足足录了一个多小时。
一般人录视频也就几分钟,这一个多小时都成电影了。我好奇的点开,结果发现这段视频竟然是三伯车祸后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