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魂落魄的杜不鸣带着两稍微失神的仆从走了,留下一地的借据碎屑。
没读过书的好处就体现在这了,杜不鸣将知道的圣贤言带入却不得结果,心思大乱,而两仆从则不思不想,仅被这问题给难住,倒也不至于失魂落魄。
宁择哈哈大笑,果真吕轻侯不欺我也。回头想和吴蝉衣说几句轻松话,却又见吴蝉衣低着头,口中低囔着:“我是谁?宁大哥又是谁……”
宁择怕她也陷入魔障,连忙上前,轻抚吴蝉衣的秀发,答道:“蝉衣不用去想这些。你只用知道你是你,你是吴蝉衣,我是宁择就行,代号本就是用来区分你我的,不能够去掉。”
吴蝉衣轻“嗯”一句,抬起头,又想了想,眼神顿时有了神色。又瞧见满地的碎屑,惊呼出声。
“宁大哥,这是?”
“噢,这就是那张借据,杜不鸣把它撕了。”宁择回答道。
“那今后岂不是我父女二人不用偿还这笔银子了?”
“这要看你爹了。你爹那脾气估计是还会还掉的,但现在主动权在你们手上了。”
吴蝉衣点点头,想着刚刚宁择给杜不鸣的二十一两银子,说道:“到时候我在让爹爹还你那二十一两银子……”
“好说好说。”宁择想到这有些头疼。上次老吴借自己二两银子喝花酒好像还没还,似乎现在他已经开始仗着自己女儿的关系要开始**择的账了。
宁择见天色还早,还有些时间能够游玩,便道:“我正想出去玩玩,蝉衣要没什么事一起去吧。”
宁择也只是客气客气,因为之前的蝉衣从未和自己一起出门游玩过。
“好!”没想到这次吴蝉衣心中高兴,一时竟直接同意了。
宁择有些傻眼,但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哪能收回。心想幸好兜中还有些银子,不至于在妹子面前丢了脸份。
想着,宁择手放怀里掂了掂怀中银子,现在哪里还有刚刚的重量,只有孤零零的几枚铜钱安静的躺在那里。
不对,二十五两银子,前日买吃食花了一两多,今日给了杜不鸣二十一两,话说还剩二两去哪了?
仔细这么一想,原来刚刚装比的时候顺手给了吴蝉衣了。
“那个,蝉衣啊,刚刚不是给了你二两银子呢,戏也演完了,这个能不能还给我……”宁择在前走着,神情忸怩,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不行,这是宁大哥给我的零花钱。”吴蝉衣娇笑拒绝。这是宁择第一次送给自己的礼物,有着重大的意义,她自然是不可能还回的了。
两人上街游玩了一番,已近日落西山。虽然这次游玩大部分花销都是吴蝉衣出的银子,但宁择一想正好和自己那二两画个等号,也没吃亏,硬是吃了个八分饱。
两人在街上还恰好被老吴看到,老吴把宁择一顿臭骂,什么带坏自家女儿,自家女儿要找不到好人家什么的,说得吴蝉衣脸色羞红。又得知宁择解决了杜不鸣的事,外加垫了二十一两银子后笑逐颜开,粗糙的手温柔地拉着宁择,说什么女儿就交给你了,羞得二人赶忙逃离。
待到最后,饱食的宁择带着两颗萝卜回了家,这是用他最后的银子能买的最贵最多的食物,也只能委屈老高了。
而吴蝉衣,则回到家细心地用绢布把宁择送她的二两银子细细包好,放在枕下,借此希望宁择能陪着她日日夜夜……
……………
翌日,宁择从贫困中醒来。
身无分文的他又得出去遛活。上次的玻璃渣子还没有时间去重塑,而且时间还太短,才过去三天,也不适宜再次出手。
昨日里挨了老高一阵唠叨,如果今天桌上在没有肉食,估计就不会再是唠叨这么简单的事了。
算了,出去转转,实在不行就学那日里的小孩,有马车过来,往地上一躺,那才是真正的无本万利。
当然,不能选正在疾驰的马,否则就得不偿失了。
“今儿老百姓,真呀真高兴……”宁择一路哼着小调,顺手拿起桌上一本无标识的小本,一路便出了门。
要说现在金陵城里哪里有钱人最多的话,宁择分了两个区域:一个是城西南那一片,那里是金陵城的新城区,又在水源上游,富人都往那里扎堆居住;另一个则是秦淮河畔,还是那一堆人,一样熟悉的味道。
主动上门去忽悠不是宁择的风格,他更愿意等别人上门来送钱。
打定主意,宁择便向着秦淮河去了。
秦淮河坐落金陵城中,从西南山里发源,向东北方流出,几乎横亘了整个金陵城,最终汇入长江。而整个秦淮河的黄金地段,就是在城中央的那一段,景色美艳,周围各种茶庄酒楼林立,尤其是那河边一排排的青楼妓院,更是在当时金陵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类被宁择单方面认为是非物质文化遗产而没能够保持下去,在宁择心里觉得是一种遗憾。毕竟在那个世界里,唉,不说也罢……
宁择一路观摩这里的各类风格各异的酒楼茶庄青楼妓院,一边观察着其中的行人服饰佩戴,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实施自己的赚钱战略。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衣着华丽,但又傻头傻脑,符合宁择的择人标准的公子哥出来了。
宁择悄悄走过去,与那公子哥对面而行,在两人相遇之事,顺势撞了一下那公子哥的肩膀。
“哎哟!你个人不长眼睛的么!往哪里撞呢?!”公子哥肩膀吃疼,大骂出声。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家兄在前处怡香苑练功却忘记拿了秘籍,我正要给他送去呢!不想冲撞了公子,实在抱歉……”宁择装出一幅虎头虎脑的样子,连连道歉。
“怡香苑?练功?练的什么功?”公子哥生疑,问道。怡香苑是在前方的一个青楼,并不是一个武夫练功的场所啊。
“我也不知道,家兄只管叫我送去,说什么能久点是一点,长久以往便可随心之话,我也听不懂。”说完悄悄从怀中掏出那本小册子,随意翻开,居然也是些人体之画,这倒让宁择都有些惊异。
“什么?!久些?!”这个公子哥可是过来人对于这话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之前在群玉楼里的几个红倌人可是不止一遍地对他说过这句话。
公子哥眼珠一转,和气地和宁择说道_“这位兄台,其实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你是谁,我和你兄长认识,我也是刚从怡香苑出来。你兄长不是那谁吗?哎呀,太熟的人连名字在嘴边都给忘了!”
说完一拍头颅,似是在苦思什么,神色着急。
宁择见他演技拙劣,想发笑却又不能,强忍笑意提示到:“高括。”
“对对对,高括兄,我俩可是至交好友!”公子哥大笑,高兴说道:“这样吧,这本小册子我帮你带给你大哥,你也不白跑一趟,我这还有十五两银子,全是大哥我给你的见面礼!”
“真的?!”宁择装出一幅高兴的样子,就像是当时被刘海柱手底下几个混子逗弄的白傻子。
“自然是真的,大哥还能骗你咋的!”说完便要往怀中掏银子。
宁择一脸笑意,一手拿着小册子,一手等着接银子。
“哐!哐!哐!”三声锣响,不远处聚集了大量的才子公子。而眼前的公子听到似是想起什么,银子也顾不得掏,飞快地跑入人群中。
宁择还沉浸在今晚吃啥的美梦中回过神来那公子已经混入人群,哪里肯放过这次好机会,也一头扎进了人堆。
“欢迎各位大驾光临我孔雀楼,今日里我孔雀楼前三的红牌姑娘全都会出来接待各位,并且还有从去年夺得花魁后不曾示人的清儿姑娘首次招入幕之宾,可谓是绝无仅有之事!”人群之中似是一龟公在楼前高声大呼,说了些什么话宁择也没听清楚,只是大致听得些头牌花魁什么的。这些都是花钱的玩意,和他沾不上边。
“知道各位公子已急不可待了,所以我孔雀楼也早已为各位公子设下酒宴,只要各位公子凭本事进得来,里面一切吃食俱都不用各位公子买单。当然,进入是需要一些条件的那就是当即作一首诗,只要符合主题符合音律即可;当然若是有财的公子哥,花上两片金叶子,这户大门也为您展开……”
听得龟公说话,楼前众人有些陷入思索,有些面色大喜。
“当然店小容不得诸位人多,所以作诗者仅限前五十名,供财者限一百名,只需花二十两银子便可入内先到先得!”说完,从身后另一龟公手中拿起一张叠好的纸,展开,上面只有一个大大的“春”字。
“作诗主题,限为“春”!各位学子公子,开始吧!”说完让开一旁在旁边桌上等待人流上来。
苦思的人开始在心中做起诗来,而早有准备的人则伸手入怀,早早上前交了银子便入内了。
宁择眼看着之前的那位公子进得门去,又得知里面有免费的吃食,自然不可能落下。忙挤来挤去,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旁边的小厮向他一伸手,示意要银子。
“这个,不是可以作诗么?”宁择没听得太清楚,但知道可以作诗入内,忙问道。
“作诗那边!”小厮用手一指,另一边有零零散散二十几人在排队跃跃欲试。
宁择悻悻走过去,商贾和学子是分开的,看来这十五两银子是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