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明天的狗血。虽然哀民生之多艰,可是饭还是得吃,日子还是得过。
子今化悲愤为食欲,抱着既然反抗不了叶晋南那就索性吃穷他的扭曲心理,大义凛然的让瑶诺跑腿传令御膳房今日玲珑阁的午膳要比照宫宴的标准来。
天知道子今每次看到电视剧里皇帝大张旗鼓赐宴众皇亲国戚时有多煎熬。这次好歹也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不铺张浪费一回简直对不起自己穿越一场。
人生得意须尽欢,子今干脆招呼所有人都过来一起吃。
开始几个下人都扭扭捏捏的拒绝她,不过被子今强行拉到椅子上按下坐好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席间言笑晏晏,一顿饭宾主尽欢。等子今酒足饭饱,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之后,霏霏从面盆架上摆设的洗脸盆里取出一方热帕子给子今擦手,依依拧干另一张帕子帮她把嘴唇周围的一圈汤渍擦干净,又帮子今脱了小鹿皮靴和外罩这才放子今回床上小憩。
子今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头顶的浅粉纬幔发愣。叶晋南叫她去干什么?单纯叫她吃饭……不太可能。她猜他肯定暗地里谋划点什么,而且还跟她有直接关系。
什么事呢?子今蹙紧眉头,小脸成皱巴巴的一团,不知道叶晋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该不会是发现自己是水货了吧?!
不…不会,子今摇摇头,马上否认了这个可能。依照叶晋南的尿性,要是发现她内芯换了个人还不惊得立时原地爆炸,然后再严刑逼供她把他的娇娇藏哪去了。
子今恶劣的想,也不造她告诉叶晋南他心心念念的逍遥公主叶晚早登极乐了他会什么反应。不过生命诚可贵,她还是不作死了,万一他把她五花大绑到火刑架上做成烤串可就杯具了。
那她是干净利索的承认自己是高仿好呢,还是闪烁其辞先跟叶晋南打太极好呢?……好像都不太好,不管哪种都会被叶晋南看穿。只不过是主动和被动的区别罢了。
子今想好了,如果真到了鱼死网破的关头,大不了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告诉叶晋南她能预知天瑞王朝的未来拉倒。这样兴许还能活命。
毕竟,哪个皇帝不期望国运昌盛呢?叶晋南再厉害也不过肉体凡胎的人间帝王。预知国运……那是历任国师才可能有的超常能力。据她所知,如今云夜国在任的国师可是个天眼未开的草包。就凭这项本事,自己在叶晋南手里怎么也能性命无虞,衣食无忧吧。
如果这是她活命的必要条件,那子今毫不犹豫的选择出卖剧情。反正只要不涉及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情主线,背景的些许改变应当不碍事。现在谢纪琮还没从山野旮旯里出人头地,李亦珊也没认祖归宗,也还不是李老太师当眼珠子疼的乖乖女。
那她为了保命稍稍改动一下支线剧情设置,岂不无可厚非吗?乌鸦反哺,山羊跪乳……连不通人性的畜生尚且知道感恩生命的给予者。她的选择不过让书中人物的成功路更崎岖坎坷些罢了,又不是将他们逼上绝路……子今闭上眼,默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并非冷血无情之辈,只不过是……现在所有人在她眼里都只是纸上谈兵来的产物而已,她甚至根本无法发自内心的认同他们是现实世界里活生生存在的人。
说到底,她还是初来乍到,跟所有的剧情人物都不存在感情基础的缘故,自然也就谈不上同理心了。
姑且这么干吧,到时候,她先静观其变,万一叶晋南就是单纯又想零距离的跟她深入交流呢?她上去就巴巴的把老底交了,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她子今,最讨厌的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子今这么想着,心下稍安,如同一块悬着的巨石落地,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齁。
等子今伸伸懒腰,神清气爽的从床上坐起来,外头已然暮色四合,寝殿里依依正揭开兔子形状的灯罩点灯。
子今睡眼朦胧的看着依依的动作,直到依依放下灯罩快步朝她走来她才反应过来。
“公主睡醒了?依依伺候您穿衣裳。”依依开口说道。自记事起小娇娇从来不让身边的人自称奴才奴婢一类的自贱称谓。在她看来,他们都是她的玩伴。她虽然不至于把他们跟自己视作同等地位,却不肯让他们一个个在自己跟前低声下气。
是以,玲珑阁的氛围总是轻松愉悦。被九五之尊视做掌上明珠的小主子,回到自己的小窝里,也不过就是个被一群哥哥姐姐惯坏的孩子。
“唔,天快黑了。”子今瓮声瓮气地说,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对呀,您快随依依起来吧。刚才小敏子公公已经在外头候着好一会儿了。”依依嘴上说的不慌不忙,手上已经麻溜地给子今套上外罩,又给她穿上鹿皮靴子,不由分说就把正揉眼睛的子今抱下床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子今默默为自己点个蜡,跟在小敏子身后朝龙栖殿走去。
进了殿门,绕过正对着的御案,子今一眼就看见正襟危坐在餐桌前的叶晋南。
原因无他,实在是叶晋南的存在感太强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威压足以让方圆几十米的生物望而却步。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泰山压顶吧。
叶晋南一动不动的看着子今走近,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子今看,面无表情,仿佛一尊冷漠的雕像。子今看着叶晋南抿的平直的唇角,只觉之前温和宠溺的笑意都是假象。或许从来没有出现过,只不过是她的幻觉。
子今心里咯噔一下,端看叶晋南这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是兜不住底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她来之前就思虑周全了,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
子今决定按兵不动,拘谨的爬上叶晋南正对面的椅子上坐好,紧张得双膝并拢,两只肥嘟嘟的小手也绞在一起。
叶晋南平静到骇人的眼神死死盯着子今,子今感觉似乎有条蛇正顺着脊梁骨往上爬,阴冷的感觉让子今的后背都被不自觉冒出的冷汗沁湿了。
正当子今已经惶恐到上下牙关都在不停地打颤的时候,叶晋南忽而笑了,笑得没有一丝温度:“娇娇来了,快吃吧,这都是父皇特意为你做的。”特意两个字,被叶晋南咬得极重。
子今头皮发麻,叶晋南此举明显是想通过吃饭试探她。她不是叶晚,她的口味就算再怎么跟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相似,也不可能完全还原叶晚原本的饮食习惯。
她要怎么解释?脑子进水了,连口味都换个彻底……她还是准备摊牌吧。
叶晋南见子今愣着不动,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怎么?连同父皇吃顿饭都如此勉强?”看着子今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直视他的模样,叶晋南的心一寸寸凉下去,毒蛇一样缠着子今的眼神也愈发凌厉。他想,或许用不着看她肩上的胎记了,他的娇娇,是真的走了。
这个认知让向来无坚不摧的帝王虎躯一震,整个人都无法自抑的颤抖起来。王德喜离他最近,眼睁睁看着叶晋南的肩头耸动着,似乎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楚,牙关也发出“咯咯”的打颤声。
子今被眉头紧锁,满脸痛苦的叶晋南吓坏了,也顾不得对他的恐惧,慌忙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冲到叶晋南面前,小手抓住叶晋南宽厚的大掌,脸上满是对他的担心。
王德喜已经急得哭丧着脸同小敏子吩咐快去宣太医。
或许是察觉到叶晚周身温润的气场,叶晋南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起来,专注的看着咫尺之遥的子今。
“娇娇……”叶晋南无意识地喃喃道,反手握紧子今的小手。叶晋南此时的精神状态太不对劲了,他一边看着子今,一边笑着,如同珍视的宝贝失而复得,笑着笑着,有眼泪顺着坚毅的轮廓倾泻而下,滴落在子今的一侧花苞髻上。
子今心慌意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看起来心如死灰的男人。
“娇娇!娇娇!”叶晋南突然发狂了一般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手上攥着子今的力道只增不减。子今顺着叶晋南施力的方向被迫跟着往前走。
叶晋南已经丧失理智,一心想着要确认子今的身份,几乎是拖曳着子今朝着后殿的温泉池走去。
子今酿酿跄跄跟在叶晋南身后,只觉得手臂都快被叶晋南拽脱臼了。她一边呲牙咧嘴一边不得不小步跑才能勉强跟上叶晋南的脚步,心里早就把叶晋南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问候了一遍。
到了目的地,入目的是一片袅袅升起的水蒸气,雾蒙蒙的看不真切池子里的景象。
叶晋南松开子今的手,不由分说把她顺着温泉边缘推进去,自己也跟着迈步进去。
子今发誓,如果给她留有喘气,反应的时间,她绝不会让叶晋南得逞……至少也该象征性的挣扎来表示自己的忠贞不渝才是。
叶晋南双眼通红,泛着嗜血的凶狠,一把把试图狗刨式离他远点的子今搂进怀里,于是两人成面对面的姿势。叶晋南毫不温柔的掰着子今的肩膀把她的身子翻转过去,让她背对自己,这才鹰眸紧闭,似是对眼前的风景不忍瞩目,过了半晌,直到子今忍不住挣扎起来才重新睁开眼。
此时叶晋南眼里的红血丝已经尽数消退,残存些许冷冽又忐忑不安的光流转。
躲不开的。叶晋南长吁一口气,自觉已经平静下来了才颤抖着手缓缓抚向子今的右侧肩胛骨。
没有!
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消失了!
纵使叶晋南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亲眼见到时瞳孔还是还是忍不住剧烈收缩了几下。叶晋南脑海有一刹那的空白,视线有一瞬间模糊,终于又有滚烫的眼泪簌簌掉落在温热的泉水里不见踪影。
子今僵硬地保持着被叶晋南转过身去的姿势,她也感受不到身后的叶晋南明显的情绪波动,这种对未知的无措感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整个人都蜷缩着小身子想要尽可能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又是一滴眼泪和温泉水混合,叶晋南用粗糙的指腹抹去眼角的潮湿,尽数抹在子今背上,正对着消失的翩飞蝴蝶那处。
子今感觉右侧肩上被涂抹上什么滚烫的液体。全身紧绷处于戒备状态下的人总是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保持着高于常人的敏锐。
不等子今揣摩叶晋南的内心活动,下一刻被叶晋南的手指抚过的一处传来一阵钝痛。
是叶晋南用粗糙的指腹反复摩挲着从前生着蝴蝶状胎记的那处。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直到子今娇嫩的肌肤已经泛着似是脱了皮一样的深红色,叶晋南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没有……还是没有!
叶晋南仿佛被人活生生从想要自欺欺人娇娇的胎记只是同他玩捉迷藏,只要他召唤不久就会重新出现,并且会比从前更加娇艳欲滴的幻想里拖拽出来,只留下一堆晶莹的碎片。
叶晋南扯着子今海藻一样的头发把她的身子反个个,似乎在扯一只残破的布娃娃。
子今吃痛,不过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没人借她十个胆子招惹暴躁不安的叶晋南。
子今剧烈的挣扎起来,口中失控大喊:“你疯了叶晋南!”叶晋南的动作因着子今的挣扎变本加厉。他原本就占据长手长脚的优势,直接把子今的手脚固定在温泉边上的汉白玉石阶上,迷离绝望的眼神痴迷的盯着子今喋喋不休的小嘴,遵从内心最本质的想法,朝着那抹粉嫩俯身。
子今极力发出“唔唔”的叫骂声,通通被吞没。
子今的后脑勺被叶晋南一手牢牢扣紧,为了保持身体平衡被迫伸手抓住叶晋南身前的衣带,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的向叶晋南身上贴紧。
无助的承受着叶晋南的强取豪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瞬间席卷了子今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
他怎么能!
叶晋南察觉到子今换不过气来,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
大口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有强烈到几乎要把子今淹没的羞愤感袭来,她抬头愤恨的瞪了正若无其事的叶晋南一眼,忙不迭拿手背狠狠抹了两把被侵犯的两瓣唇,慌不择路的朝着温泉边缘游去,其间几次差点跌进池底,都以被叶晋南及时伸手托了一把而告终。
跌跌撞撞爬上汉白玉石阶,子今一把抓起一旁零落的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给自己套上。
一次两次……没成功,子今嫌按部就班地穿太麻烦,干脆只把外衫套上,宽大的外衫遮羞足矣。她现在已经把保暖的问题抛诸脑后了,反正出去有依依重新给她穿的板板正正的。
身后叶晋南炙热的视线灼灼的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子今心下烦乱,手上的动作也越发不利索,被外衫的裙摆绊住脚,装饰用的飘带也被她当成束腰的腰带胡乱系在腰间,整个人说不出的滑稽。
手忙脚乱大概不过如此了。
子今索性用手提起裙摆朝着正殿跑出去,看也不看池里的叶晋南一眼。
叶晋南看着子今圆滚滚的小身影跑远,唇角勾起一抹微弱的笑意,娇娇,你跑不掉的。
如子今所料,依依看见子今一身的狼狈,一边絮絮叨叨的数落子今的不当心,一边把几乎湿透了的外衫脱下拿羊绒薄毯把子今裹起来,打算吸干身上的水再给她穿衣裳,省得湿漉漉的着凉。
子今哆哆嗦嗦的缩在毯子里,手上抱着霏霏塞给她的刚添满银丝炭的手炉。
还没等子今缓过劲来,叶晋南一身清爽的朝她走来。在她还躲在毯子里发抖的时候,叶晋南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爽的新衣裳。
唯一能见证刚才那场激烈的战斗……哦不,是子今单方面被压迫的大概就是叶晋南下巴上一处细微的血痕了。那是叶晋南情到深处竟然想把舌头探进她口腔时子今实在忍无可忍,最后一爪子挠上的。
奈何原主的指甲修剪的太圆润了,根本不存在什么杀伤力。子今不解气的想,她原本是想给叶晋南整毁容的,让他长长记性,不是所有的妹都能撩……啊呸,是她子今姑奶奶不好惹。
叶晋南把子今连人带毯子抱进怀里,把人放倒在龙榻上,毯子就扯巴扯巴随手扔地上了,自己也紧跟着上去。
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
子今扯过一旁的锦被严丝合缝的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手紧紧攥着被角提拉到脖颈处,警惕的看着撑着身子正趴在自己上方,彼此只有咫尺之遥的叶晋南。
叶晋南见子今这副谨小慎微的表情,脸上缓缓扯出宠溺的笑意,像从前很多时候他对着娇娇那样。可是又隐隐带着些许跟从前不太一样的怪异,具体有什么不同子今也说不清,她只是看着叶晋南一如从前的笑意出神。
这次她敢用自己的人格做担保,叶晋南绝对已经识破她的身份了。这一点从一开始她进殿门时叶晋南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看着她的眼神就能猜出来。
也对,她一定程度上算是叶晋南的杀女仇人了。毕竟如果没有她,叶晚的魂魄还有可能回归。现在她鸠占鹊巢,彻底断绝了叶晚还魂的可能。
想到这,子今内心升腾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这种复杂的情感压的她呼吸急促,目光也涣散起来。
子今愧疚的不是叶晚的死。毕竟原书里叶奕即位称帝才把叶晚赐死,现在叶晚意外溺水,确实不符合原定的套路。
不过,又不是因为子今要穿过来叶晚才会溺水丧生,她愧疚个什么鬼?!叶晚的死是迟早的事,云夜国的史册上可是白纸黑字记得明明白白:“逍遥公主叶晚,宣睿帝养女也,薨于安庆元年,赐陪葬宣陵。”宣陵就是宣睿帝的陵寝。
这一世叶晚早夭,对主线剧情的影响微乎其微,实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如果真要说个一二三出来,大概就是叶奕憋了一肚子闷气没地放撒了吧。
毕竟逝者已矣,他再恨还能鞭尸不成?诚然,按照叶奕一朝得势后势如破竹的疯狂劲儿,把叶晚挖出来鞭尸也符合他的作风,可那到底也给叶晚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了不是吗?
子今愧疚的是在她的设定里,逍遥公主叶晚从头到尾都是个小透明,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所以她的戏份仅限于陪伴叶晋南和拼命给恶毒男配叶奕使绊子,助长叶奕的扭曲心理,为后来叶奕做出一系列丧心病狂事做铺垫。
如果她给叶晚的戏份多点就好了。即使是个女配角,也不可能夭折了还对剧情不痛不痒。
唉,千金难买早知道。
子今有点可怜叶晋南了,他痛失爱女的悲剧也有她一部分原因。她知道蝴蝶效应的能量有多强烈,可是她却没有把叶晚放在一个出什么意外就足够波及整段剧情的位置上。她……尽量弥补吧。
就当替早夭的叶晚尽一份孝道。
叶晋南不满子今在他身边还不能全身心投入,大手一把扯开子今裹在身上的锦被。子今瞬间光溜溜的,肌肤刺骨的冰凉让她回过神,下意识的就想劈手把锦被从叶晋南手里夺过来。
叶晋南把子今从头到脚包裹严实,就像从前娇娇躺在襁褓里一样,只露出一张小脸来。最后还细心的抽出腰带在子今腰部的位置勒紧,系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子今:她想盖被子,但也不想被裹得像只蚕蛹好伐?
叶晋南看着子今满意的点点头,把子今连人带被子搂进怀里,闭上眼就准备睡觉了。
不管怎么样,娇娇总还是娇娇,他……还不算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