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楼梯前,不安的踮踮脚,晃着手里的车钥匙。
“哎,你的钥匙。”他越过我要去穿鞋,我着急喊道。
“什么钥匙?”
“车钥匙。”我递到他跟前,“你应该要用吧?”
“不用。这是我私人的。”我知道是你的,唉,有钱人,不用提醒我。
“我是说我的东西你不用着急还,你可以随便用。”他解释道。
“明白。可是……嗯,好吧。”我考虑着支吾道。
“那我走了。你的伤也好了,不用老窝在家,不过工作还是要好好做。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帮他拎着行李箱往门外,我心里突然有一种送别爱人的不舍感。
门关上的声音打断我的幻觉,我拍拍自己的脸,清醒清醒。
哎哟,可我真的好烦,他到底有没有亲我?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知道他到底怎么想呀!神呐!告诉我吧。哎,对了,之前花语的事情我还没确认呢!这两天忙着小荷的婚礼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我赶紧跑上楼,可在最后一级楼梯处又停住了。到底要不要翻他的东西?这样真的好吗?
“……用银白色的婚礼画一场婚礼,度过每个四季永不分离……”电话响了,是小荷。
“喂,怎么了?昨晚不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吗?谢谢您老这么快记起你的姐们。”我贫嘴道。
“你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听说昨天你在席间被怼了。”
“呵呵……放心好了,我没有那么玻璃心。”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真实的情况是昨晚郁闷到喝酒,好像还酒后失德了。
“那就好。明天有空吧?明天我们见一面吧。”小荷语气突然变得有点伤感。
“好啊。”我知道她是想跟我告别了。
“对了,确定花语的事了没有?”小荷八卦的心从来都不会停止。
“没有。”我叹口气。
“你该不会还在想什么侵犯隐私之类的吧?既然他让你住进他的家不就证明他允许你看他的隐私了吗?”小荷这是什么脑回路。
“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你这人实在是太死板了,给自己一点勇气,告诉自己你就是朗太太,你就是这屋的主人……”
“小荷你是有白日妄想症吧!”我骂道,有人给自己这么壮胆的?
“哎呀!你说你到底想不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小荷不耐烦道。
“想。”
“那去找证据。加油!”我仿佛看到了小荷举着手一腔热血的喊着。
“好!我就做一回偷窥者。”
“那明天见。”
“拜拜。”
我踏进朗风清的房间,我才想起我下去的时候太恍惚忘了叠被子,不过,现在床上的被子是整齐的,那是朗风清叠的喽?
从哪里开始好呢?我环顾一眼,嗯,从书架最靠谱。我把自己搞得像做贼一样,心里紧张极了。打开抽屉,里面只有一个充电宝。我又翻开了桌子上的一些过期的企划书,可那些都是打印版的,上面只有一个他的艺术般的签名,靠这个名字我要是能鉴别他的笔迹那我就是神呀。随便翻了几本书,找不到一个手写的字。对了,床头柜还没有搜。我转到床的另一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果然,这有一个旧笔记本。我小心翼翼拿起来,想翻开又不敢。如果他真的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如果他不是喜欢我只是对我有内疚感,那我又该怎么办?
我还是翻开了有了毛边的笔记本,仔细读着他写的每一个字。
3月8日
今天我考了学校的年级的第一名,可是爸没有一句称赞反而因为弟弟想要我的滑板我没舍得让给他而骂了我。从小,只要是弟弟喜欢的东西我都要让,而弟弟是我有什么他都想抢,我知道,他不仅怕我争宠他还看不起我。
4月5日
妈今天被爸打了,我很想冲出去保护妈,可是我看到了妈用眼神喝止了我,我退缩了。我恨我自己。弟弟在旁边冷漠的眼神让我的心不寒而栗。
……
10月10日
我碰到了隔壁的苏晴,她长得可真漂亮,我今天终于鼓起勇气约她去看电影,她答应了,我开心得脑子都比平常灵活,平时要做一个钟头的作业我不用半个小时就做完了。我知道我在期待着和她的电影。
10月11日
昨天的电影泡汤了,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报告给了我妈,我被抽了两下藤条并罚了这个月的零用。可我不后悔约苏晴。让我愤恨的是,弟弟昨天偷偷赴了我的约,还告诉苏晴我是因为想学琴而爽约,他是替哥哥来履行承诺的。
10月15日
今天和苏晴偶遇,我跟她打招呼她没理我。
……
之后的日记里苏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5月17日
我妈得了胃癌,医生说她活不过今年了。我就要失去唯一爱我的人了。
6月1日
我忙着备战高考,可是心里担心我妈,怎么也专心不起来。我爸不准我回家住,他说会影响考试,我妈也不让我去医院,也说怕影响我考试。我在害怕,可没有一个人可以安慰我……
6月8日
刚出考场我就见到了司机老李,他告诉我快点医院见我妈最后一面。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渺小,什么也做不了。
……
7月19日
我妈离开一个来月了,至今我还没有适应。爸又带来了另一个女人,他要求我叫她妈,我叫不出口,我的倔强惹怒了我爸,他给了我一巴掌,我现在理解我弟为什么那么狠我了。
……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有一个又一个坑,看来朗风清踏到的并不比我少。但我没想到他年少时候的生活简直就是一部现实版的韩剧《继承者》。他表面的阳光内心是要多坚强才能显现出来。我叹口气,突然觉得心痛起来。
我把笔记本原封不动地放回抽屉里。
朗风清的字写得遒劲不失秀丽,是行书,花束包装纸上的字虽然也是行书但它是普通中华字帖的行书,风格完全不一样。虽然说不排除书写风格的变革,但很显然笔记本的书法技艺明显在花束包装纸之上,人的字不可能越写越差吧?
事情的结局早在预料之中,但不管他爱不爱我,我都会好好爱他。
“……用银白色的婚礼画一场婚礼,度过每个四季永不分离……”
“喂,妈。”
“西月,你工作怎么样了?”我妈从来都只关心我又没有男朋友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的工作来了。
“还好。”我答道。
“嗯……”
“有什么事吗……”
“你还有钱吗?能先借点给妈吗?”我刚把车险的钱给完西洋,还能拿得出来的钱就只有那只股票了。
“什么事急需钱?”难道是爸的猪场出大问题了?
“你爸……”果然是。
“你爸借了高利贷。”
“什么?为什么?”
“他赌博输了五十万……我不是叫你劝着他嘛!你都干什么去了!”
“我……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不过你先不要着急,我想办法。那帮人不会对爸怎么样吧?”那些人可都是讨江湖的亡命之徒,爸,你怎么能这样糊涂。
“你爸没事。那你快点想办法啊!他们昨天已经上门逼债来了。”我舒了一口气。
挂了电话,我瘫在地上,我该怎么办?果然,我还是要收回说要好好爱朗风清的傻话。好好爱他,我凭什么呀?
昨晚一夜无眠,黑眼圈怎么扑粉也遮不住。想干脆顺便涂点防嗮就出门好了,但转念一想,不能让小荷担心,所以又花了一番心思在这块乌云密布的脸上。
来到餐厅前,我定定自己的心思,努力忘掉烦心的事情,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小荷。”我向不远处的她打招呼。她兴奋的回应着我,招呼过去坐下。
“给你点好了你最喜欢的蛋糕和咖啡。”小荷笑吟吟地看着我。
“谢谢。陆建怎么不跟你一块出来?”我喝了一口咖啡,觉得异常的苦,“你俩现在应该好得像一人才对呀。”
“嗯。他在收拾行李。”小荷突然认真起来,“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已经辞职了,也在上海找到了新工作。所以……”
“所以以后我们见面可就难了,对不对?”我把她的话接下去。
“嗯,我一有空我就会回深圳的,你放心。”她握着我的手,像要发誓似的。
“我一有空也会去找你的。我们又不是隔了两千光年,见面的机会多得是。”我拍拍她的手背。
“哈哈,就是,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小荷心态真的很好,看到她嘻哈的笑脸又回来了我也高兴起来。
“朗风清对你到底是什么感觉?”小荷真的为我的幸福操碎了心。
“嗯,就朋友关系。”
“啊!他太过分了,既然不喜欢你怎么还一直对你保持暧昧不清的状态!”小荷义愤填膺。
“哎呀,你别这样啦,你也知道他只是对我存在内疚和抱歉感。”我把蛋糕推到她面前,“消消气,消消气。”
“你也是不争气,怎么就不能主动点表白呢?看你平时也不是什么胆小之辈,怎么在这件事上就一直表现得优柔寡断。真是服了你了。”小荷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你什么时候才能醒一醒。唉。”
“你就别心烦我的事了。对了,想好去哪里度蜜月了没有?”
“泰国。”她笑得很幸福。
“哦!可别被美丽的人妖小姐撬墙角。”我开玩笑道。
“确实,人妖小姐的美貌我自愧不如。”小荷笑嘻嘻的拍了我一下,“我好担心哟!”小荷配合着我的玩笑。
早就告别了青春的我在小荷要离开的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老了”,也许是因为她是我青春时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才会有她一直在,我的青春就一直在的错觉。
眼里瞪着朗风清的鱼儿心里却在烦心着我爸的事。
我把股票放掉了,还差四十万。本来是小荷可以借我一点的,但是现在她刚结完婚又要去蜜月,估计她手头上也拿不出什么钱来,所以我还是决定不要烦她。那能找谁借呢?我身边有些闲钱的朋友无非就这么两个,严伟麟和朗风清。但他们俩,一个是被我明确拒绝了的,一个是我被暗里拒绝了的,找谁好像都不太好吧。可是,如果不找他们,我还能找谁呢?家里面的亲戚我是不用想了的,像上次奶奶的事,本来是他们分内的责任他们都能搞出各种幺蛾子,现在我再找他们借,莫说他们确实没有什么钱,就算他们有点钱也是不愿意拿出来的。猪场里猪又都染病了,想卖也卖不出去,真的愁死人了。
小鱼啊,小鱼,你可就开心了,有个那么有钱的主人,一辈子也不拍被饿着。我把手里的鱼食撒了下去。
我把手头上的十万给了我妈,这两天我爸一直不敢接我电话,我知道他不敢也不想面对我。
西洋想叫方倩找娘家借点,但是方倩是万万不肯,她要顾及她的面子。我们也知道当初方倩嫁给西洋时顶着家里面的压力,所以我们也都能理解她,不再多说什么。我只能安慰西洋说我能找出钱来,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
我把朗风清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累瘫在沙发上。这几天整个人就像一只“发瘟鸡”,整个人无精打采。感冒也变得越来越严重,从喉咙痛到现在的胃都能咳出来。朗风清上次说过一周左右就能回来,可是这都十天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期间他倒是打过两次电话问我好,我为了不打扰他工作就没跟他提我家里的事情。其实我很想跟他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知道只有我开口借钱,他肯定会给我,可我不能利用他对我的愧疚感和对我的好。
手机在桌子上震得都差点掉下桌子了我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跳出来。
“喂。妈。”
“西月,最近催债的又来了。”妈的话里带着鼻音。
“你们没怎没样吧?”我着急问道。
“还好,就是……就是……”我妈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样?”我急得从沙发上滚了下来,还撞到了桌子角。
“你爸不小心把腿摔断了。”
“怎么弄的?是不是那帮人欺负你们了?”我忍着痛不敢呻吟。
“和那帮催债鬼推搡中不小心弄的。”
“你们怎么不报警?”我既气愤又担心。
“你知道他们厉害的,如果我报警他们会要了你爸的老命的……”我妈平时在家对待我厉害得紧,可一遇大事就慌了。
“妈!你们……唉,我会尽快把钱凑齐的,你放心。”我只能安慰着她。
“你放心工作。”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
“我这两天回去一趟吧。你一个人照顾爸也辛苦,而且我也怕那帮人再来骚扰你们。”
“其实你回来也好,你弟最近在猪场看着场都回不了家照看。可是你工作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会请好假的,我明天就回家。”
哎呀,头怎么那么晕呐。我翻了翻药袋,开了两天的药全都吃完了。算了,躺一下吧。
西月:老天总是在你走得比较顺畅时在你的前方冷不丁的又给你挖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