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墨在一旁很着急,他从来没有见过华之哭的这么惨,她一哭,翟墨心里就不舒服,也想哭。
于是,翟墨哭的比华之声音还要响亮。
“别哭了,小墨也别哭了”清芸递给了华之一条印有花纹的手帕。
“谢谢”华之接过去后,眼泪也还在。
“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慕容城冷嘲热讽
“还有你,你跟着哭什么?”转向翟墨后,语气更不耐烦。
“你给我闭嘴。”清芸从温柔立刻转变成了火爆脾气。
“今天是他们的祭日,你在瞎说什么混账话,生前,清水那丫头可是很喜欢小之呢”清芸追忆以前的往事。
闻言,华之愣住了,什么时候?
“小时候抱过你”清芸稍微补充道。
没有人再说话了,清芸拉着华之的手,在墓碑前拜了拜,翟然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肃穆的神情。
清风不来吹散这悲祭的气息,反而乌云密布,似乎也要加入,唱响一曲亡者之歌,华之木木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笑颜如花,很登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没有了,也忘记了翟然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了。
她也不打算把重生的秘密告诉别人,和平常一样就好。
回到翟家大院时,雨哗哗哗下来了,清芸祭拜完清水和翟清厚后,就回到了海外慕容家,慕容城倒是留下来了。
慢慢下大了些,已是入秋的时节,这场雨加大了冷空气,落在街道上的顽皮地打起了水泡,一圈又一圈。
眼见天越来越黑了,翟墨望着窗外的雨,有点着急了,望着翟然想开口,又不想开口,就这样来回走。
“说,怎么了”翟然不用回头就能知道翟墨的小动作。
“大哥,小之还没回来”翟墨闷声闷气,终于坦白了。
“怎么回事?”一直敲击电脑的人停下了动作。
“小之说要去别的地方,让我不要告诉你,可是天都黑了,外面还下雨了”,搓着衣服的一角,小心偷看翟然的脸色,翟墨不安。
“什么时候的事?”黑着脸的翟然可怕极了。
“就是祭拜完爸爸和妈妈后,大哥和清姨一旁谈话的时候”,全部交代完。
“大哥,我很担心小之,我要出去找她。”翟墨一边乖乖穿好衣服,一边让家里的佣人准备好雨伞,随时准备冲出去。
翟然眯起眼睛,仔细地听下雨的声音,外面的雨滴不仅打击在地,更敲打在了他的心上,怅惘又寂寥,雨下的这么大,只可能去了那里。
“我去找吧,小墨你在家等着。”
“大哥,我也去。”
“你能行吗?”,随口一问,打击了翟墨的自信心,只要想想从小到大有事就找自家大哥,并没有什么勇气说能行,但是为了找小之,还是拍着胸脯说行,为了表示自己确实能行,又拿出了那顶最喜欢的大黑伞,一晃一晃地在翟然面前示范着。
“你知道她在哪?”轻飘飘反问一句,翟墨立刻就住了脚,垂头丧气地放下了那把大伞。
“放心吧,我会带她回来的。”
“大哥,那你不要凶小之呀,小之被二哥凶过,哭的可伤心了。”就在翟然快要离开门前,翟墨不忘加上这么一句,还把那个黑漆漆的大伞给了翟然,让他带着用。
翟然打开红漆木门之后,便一个人到车库,开车冲进黑色的雨幕下,驶向墓园的方向。
“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找到小之。”吴妈浇着摆在厅中的那盆花,表情温和地听着翟墨自言自语。
墓园中,华之跪在清水和翟清厚墓碑前,一动也不动,任凭雨水浇灌身上,瘦弱的身体,被雨打得倒在地面,头发粘在肩后,裙子湿透,简直和落汤鸡一样,跪了几个小时,腿部支撑不住,就圈起身子。
翟然到来后,撑着一把伞,为华之遮住落下来的雨,风夹杂着雨丝顷刻便被挡住了。
“回去吧。”从上方俯视下去,颇有些威严感,墓碑前的女孩子一身黑裙尽是污渍,缩成一团,小的可怜,就是比猫咪被主人遗弃还要惨。
秋天的风携着冷冽的气味,卷入人的心脾。
华之冷的可怕,只有待在这里,颤动的心稍稍会静下来,罪孽才能微微减轻一些,心里才会好受。
没有风了,也没有雨了,抬头一看,是一个人为她撑起了伞,挡住了风,也遮住了雨,能听到他的声音,平淡的没有情绪的声音。
华之又在哭了,雨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又是泪水,庆幸啊,在雨中这样的环境里,没人能看出来曾经那样深切地哭泣过,就算站在面前的人是翟然。
看了漫长的一眼,就转回了头,继续保持着那个身姿,缩成一团,不再动了,在这墓园中,有雨落声音,有风带动的树叶飒飒的声音,也有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打伞的静默。
“你是想死吗?”
翟然陡然丢开雨伞,愤怒拽起缩成一团的华之,哗哗哗,雨和风瞬间便席卷了一切,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打在两人身上。
“想死,现在就去死。”冷硬地说完,华之便被翟然拖向车里,开到一座桥上,才拽着华之下来,河水很深,这是有名的深桥,因为水深,被冠以此名。
“不是想死吗?”一个人要去死的决心有多大,翟然想要看看。
被提到半空中时,华之脑子里往事如影片一段一段闪过来,父母的脸,翟然的脸,翟墨的脸,都在其中。
没有挣扎,闭着眼睛,迎接命运,雨顷刻间狂起来,风也狂起来,成千上万的雨剑射在人身上,也纷纷投入河流中,只要翟然稍微一松手,这个人就会掉入河水中,被冲走,再也没有了。
翟然看华之闭眼,看她认命,看她在自己手中弱的像只鸡,看她惨然的样子,她的一切他都在看,都在思量。
持久了一段,翟然把人放下来,丢在护栏下,背对着华之沉重地说道:
“我说过的,只要你对小墨好,我就不会动你,别人也不会动你。”华之明明白白懂了翟然的意思。
原来是以为自己想要以这种方式寻死吗?
没有力气了的华之默认了,被揪着衣服在半空中就已经认命了,至少死在他手里,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你不用想着死。”
车子开动了,这次驶向的是翟家的方向,华之坐在了后座,动动双腿,沉如脚被带上了铁链,酸地起不来,在雨中淋了几个小时,又跪了几个小时,现在的华之还算是清醒,这是第一次,见到翟然的情绪,愤怒。
你不用想着死,像个魔咒,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地回放。
前方翟然开车,悄悄地打开了空调,淡淡地温暖弥漫在车子里,不着痕迹,到底也没把她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