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谢奈眯着眼睛,双眼射出冰冷的光芒。
“屋子里的摆设和原来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盆百合花的花盆有些不一样了。”宇文墨川的出现打断了苏凤藻和谢奈的对话,他将那盆花摆在地上。
“花盆不一样了?”苏凤藻皱着眉头看去,“这不还是以前的花盆么?”
“不对。”宇文墨川一手捏着下巴,皱着眉头说道,“我闯进你寝宫的那日,不小心将花盆磕破了一个细小的缺口。虽然很小,但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地方应该是有个小缺口的。”他指着花盆的一个小角说道。
“我刚才找遍了屋子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正往回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架子,这一盆花跌落下来,我下意识地接住它的时候,赫然发现这花盆好像是被人动过的。”
宇文墨川说着,一点都不避讳谢奈的存在。
苏凤藻垂下眼睑,这谢奈和宇文墨川的关系非同一般。
宇文墨川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不仅对这宫里极为熟悉,还对各个嫔妃的情况了若指掌。不仅如此,他还结识了皇宫御医。
对于宇文墨川的真实身份,苏凤藻有些怀疑,也有些警惕。尤其刚才谢奈说过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更让她在意。
“只是简单的百合花,何况这百合花很小,只开了一朵花,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谢奈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说道。
“这百合已经开花了啊。”苏凤藻皱着眉头说道,“昨日还没有开花的迹象,今日竟然开了。”
她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墨川,快些将那花盆拿过来。”
宇文墨川和谢奈相互对视了一眼,将那花盆放到苏凤藻面前。
“这土是刚刚换过的。”苏凤藻皱着眉头,在花盆靠近的瞬间,那种恶心的感觉传来,她稍稍远离了一些。
“墨川,将这百合花掐断扔到外面去。”
宇文墨川不明所以,他按照苏凤藻的说法将百合花掐断扔到窗子外面。
百合花的梗还残留着,但百合花的香味已经淡了。
“不要用手碰,拿个东西来将这层铁土挖掉。”苏凤藻脸色有些苍白,她双手有些颤抖。
宇文墨川按照苏凤藻的说法将最上层那黑色的土挖掉,里面是黑乎乎的一片,与平常的肥土没什么区别。
“铁粉和碳粉,还有特质的培养基培养细菌,通过这些细菌作用产生某些气体,真没想到,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有这种高手存在。”苏凤藻脸色苍白地说着,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宇文墨川皱着眉头,“总而言之是这花盆里的土有问题了是吧?”
“算是吧。”苏凤藻冷笑一声,“百合花的根系部分生长着一种很特别的细菌,这种细菌在某种培养基的作用下会快速繁殖。这种细菌尤其对百合花香味特别敏感,也可以说,百合花香味中含有的某种物质是这种细菌生长的催化剂,细菌快速繁殖之后会释放出某种气体,那种气体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气,如果长时间闻到这种气体,就会出现中毒症状。”
“你的意思是,毒气是从花里释放出来的?”谢奈皱着眉头,“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便罢了。”苏凤藻说道,“解释起来太过麻烦。风荷,风莲,你们来得正好,你可知道今日有谁来过清心殿?”
风荷和风莲刚刚煮好了粥,她们放下碗,“除了崔姑姑的人,应该只有万事宫的人来过清心殿了。”
“今日咱们的花被摧毁了一些,奴婢让万事宫的公公们搬了一些花和花盆过来。”风荷说道。
“这盆百合是谁换的?”苏凤藻问道。
“回娘娘,是奴婢换的。”风莲说道,“奴婢听太医说百合香味能宁心安神,消除烦恼。娘娘屋里的那盆一直不开花,恰好万事宫的陈公公送来一盆开花的百合,奴婢便自作主张换了……”
“那盆花里的土是谁换的?”苏凤藻的语气有些冰冷,如果不是谢奈当机立断将她转移出来,她或许真的一直沉睡到死了。
“回娘娘,奴婢不知。”风荷被苏凤藻的样子吓了一跳,她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万事宫里有成千上百盆百合,花盆也是一模一样的。奴婢只是看着……”
“我知道了。”苏凤藻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双手微微颤抖。
那土壤里特质的培养基她能分辨的出来,虽然经过修正,用常见的物质代替了试剂,但最基本的物质还是存在的。当年她学习医学化学部分的时候,指导老师曾经亲手做过这个实验,虽然那些特殊细菌能够释放不愉快的气体,但对于医学界来说,却是产生某种抗生素的最佳培养方案。
没想到的是,在学生时代做过的实验,竟被别人用来害命。苏凤藻心里有些后怕,皇宫之大无奇不有,各种陷害绝招她真是防不胜防。
“娘娘,奴婢斗胆,还请娘娘将万事宫的陈公公招来问话吧?”风荷脸色有些难看,“还望娘娘饶过风荷,风荷年幼单纯,怕是被……”
“本宫知道的。”苏凤藻紧紧地攥了攥手心,“风荷,你去将皇上请来。风莲,你去万事宫将陈公公给本宫带过来。”
她说着,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风荷和风莲被吓了一跳,慌忙答应着,快步走出清心殿。
“我虽然没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盆花有问题却是知道的。”宇文墨川皱着眉头坐到苏凤藻身边,“你打算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苏凤藻苦笑一声,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奈何浑身瘫软无力,只能斜倚在宇文墨川的身上。
“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推测。虽然这个推测有些天方夜谭,但是……”苏凤藻说到这里便停止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暴雨欲来风满楼,这邪风呼啸着,飞舞在天空中的尘埃和杂物,如同魑魅魍魉一般在皇宫上空飞舞飘荡。
“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崇歌快步走进清心殿,一身黑色长袍外披着金黄色的大氅,一身风土色。
“臣妾参加皇上。”苏凤藻脸色苍白地坐起来,她勉强行了礼,“还望皇上为臣妾做主。”
“谢奈。”秦崇歌见苏凤藻模样憔悴,心中一惊。
“回皇上,微臣在娘娘的寝宫里发现了这个。”谢奈将花盆放到秦崇歌面前,“虽然设计的很巧妙,但皇后娘娘所中的毒正是源自这里。”
“你说什么?”秦崇歌眯着眼睛,打量了苏凤藻一眼,“皇后中毒了?”
“臣妾托皇上鸿福才得以保住这条命,望皇上体恤臣妾孤苦,请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苏凤藻断断续续地说道,“臣妾死不足惜,若是因此引起误会罪过可就大了。”
“谢奈,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崇歌脸色有些黑,如果苏凤藻真出了什么事情,苏家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苏家一直虎视眈眈,有可能借此事发动政变。
如果苏家此时发动政变,以他现有的兵力根本不是对手。
“回皇上,这花盆里被有心人埋了毒药,那毒药散发出来的毒气能够使人昏厥,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娘娘怕是……”谢奈介绍道,“在皇宫之中竟有如此歹毒之人,着实令人……”
“这盆花是谁送来的?”秦崇歌紧紧地攥紧拳头,“此事,无论如何朕都要调查清楚。”
他说完这句话,风荷和风莲带着万事宫的陈公公到了。
那陈公公见秦崇歌和苏凤藻如此模样,早已经吓得慌了神,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请安,身子像是筛糠一般不停抖动。
“陈公公,这盆花是谁送来清心殿的?”秦崇歌坐在上座,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若有半句虚言,斩立决。”
陈公公浑身哆嗦,他匍匐在地上,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
“回皇上,是奴才送来的。”
“大胆奴才。”秦崇歌怒拍桌子,“居心叵测,竟敢陷害皇后娘娘,来人,拖出去斩了。”
“皇上……”陈公公有些发蒙,“皇上饶命啊,奴才着实不知错在何处?”
“这盆花有毒。”谢奈冷冷地看着他说道,“若不是娘娘洪福齐天,怕是要出大事了。”
“废话少说,拖出去斩了。”秦崇歌皱着眉头,心中异常烦躁。
“奴才……”陈公公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皇上饶命,奴才,奴才有话要说。”
他说完这句话,见秦崇歌脸色微微缓解了一下,忙说道,“奴才虽然掌管万事宫,但这种花盆在宫里有成千上百个。分配到哪个宫里是随即的。但为了安全起见,外人是绝对不能插手万事宫的鲜花配送。”
他说着,匍匐在地上,“今日风大,皇后娘娘身边的风荷姑娘说娘娘院子里的花都被毁掉了,想要重新种一些花。奴才挑了鲜花往皇后娘娘宫里去的时候,恰好贤妃娘娘身边的淑萍姑娘选了一盆百合花,她对奴才说百合花静气凝神,正适合这干燥的天气。奴才觉着也对,便将这花也给带上了。”
“淑萍?”秦崇歌眉头微皱,“是启淑宫的淑萍?”
“不错,正是那位淑萍姑娘。”陈公公额头上的冷汗不间断地往下流,“除了淑萍姑娘之外,并没有外人接触过这些花。”
“启淑宫吗?”秦崇歌脸色有些难堪,“来人,命贤妃娘娘觐见。”
田总管见秦崇歌脸色不善,心中暗道不好,应了命令走出清心殿,快步向着启淑宫走去。
“赵贤妃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你?”秦崇歌脸色复杂地看着苏凤藻,“李辰妃和你也是无冤无仇……”
“皇上,臣妾虽然愚昧,却也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苏凤藻淡淡地说着,眉眼之间带着复杂的神色。
秦崇歌心中不虞,他冷冷地瞥了苏凤藻一眼,冷哼一声站起来身来,在外殿来回踱步。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田总管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满头大汗,一进清心殿便跪到地上,“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已经殁了。”
“什么?”秦崇歌手中的杯子哐啷一声跌落在地上,他脸色大变,“赵贤妃殁了?”
“回皇上,臣传了皇上口谕,贤妃娘娘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借口梳妆打扮一下,谁知这一进去,便是……”田总管身子微微颤抖,“奴才有罪,请皇上责罚。”
“赵贤妃殁了。”秦崇歌突然冷笑一声,往后退了两步,他看了看苏凤藻,语气里带着嘲讽,“继李辰妃之后,赵贤妃也殁了。苏凤藻,你可真是朕的克星啊。”他说完这句话,袖子一甩。
“皇后,所幸你无碍,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秦崇歌说完这句话,慢慢地转过身,大跨步走出清心殿。
“死了?”苏凤藻只觉得有些发蒙,她看了看宇文墨川,又看了看谢奈,“若事情真是她做的,这算是畏罪自杀吗?”
“赵贤妃不像是那种人。”宇文墨川皱着眉头。
“娘娘已经无大碍了。臣告退。”谢奈收拾好东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风莲和风荷去送一下谢太医。外面夜黑风大,谢太医一定要万分小心。”苏凤藻懒懒地躺着,看着他们三人走出去的背影,忙抓住宇文墨川的手,“那赵贤妃是昨晚在竹林里与人做野鸳鸯的赵贤妃吗?”
“应该是吧。”宇文墨川皱着眉头,“赵贤妃是一个非常工于心计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畏罪自杀呢?”
“我也在怀疑。”苏凤藻叹了口气,盯着宇文墨川的眼睛,“这种杀人方法,若是换了另一个人是万万发现不了的。若赵贤妃畏罪自杀,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恩?”
“赵贤妃背后一定有黑手。就如同李辰妃背后有黑手一般。”苏凤藻脸色极为难看,“这个黑手,很可能是一个人。”
“挑唆着李辰妃将濒死的女儿掐死陷害我,用特殊方法制作毒气企图害死我的赵贤妃,她们两个有一个共同点。”苏凤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就是幕后黑手坐收渔翁之利,一石二鸟。”
她说完这句话,眉头紧紧皱着,“从明天起,我们闭门谢客,装作病入膏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