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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日记

《赵玉铭的日记1--贫穷下的自我救赎》

2017.09.13,阴。

这天,愤怒先生拜访了我。

清晨,独自一人来到久闻的沙滩,渴望亲历红色沙滩的奇异,结论却格外扫兴,这里不该是供人游玩的地方。

背着渔网的孩子们从身边走过,开心地说着明天即将到来的礼物,他们把自制的网撒在海水里,期待的样子让我难以提醒他们我对收获的怀疑。

我意兴阑珊正要离开,路边停泊的车上却下来两个男人,把其中最小的男孩拉上车,男孩向他的朋友们求救,向我求救,恶霸们看到在场的我,用凶狠的目光警告我。

车扬长而去。

我再次被无视。

有两个我在脑袋中吵得不可开交。

胆怯在说:我会被打的,像一只微不足道的狗,摸摸你身上的伤疤吧。

愤怒在火山口徘徊:曾经的伤口为什么是怯懦的借口?想一想男孩的未来,无助、绝望,曾几何时走过的路,男孩将走得更加艰难。

结果,愤怒先生战胜了一切,驱使我向恶霸们追去。

半路,我的队伍多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年轻人,我们追到恶霸们的巢穴。

和唯一的战友,我们冲了进去,从混乱和枪火中救出被当做货物卖掉的男孩。

虽然恶魔再次降临在我的身上,我依旧欣然,我和战友都收到了男孩的礼物,它很可爱,是一个面具。

我和战友将男孩送回家,见到他的家人们。我很惊讶,福利院的状况堪忧,艰难到作为院长,要靠卖水果补贴家用,孩子们自制渔网捕鱼赚钱。

我衷心祝愿他们的生活能迎来大的改变,这可怕的一天却没有轻易的结束。

晚上,男孩找到我住的地方,告诉我他的伙伴们被坏人带上船,警察叔叔不肯来,希望我能救他们。

我报了警,通知战友,和男孩赶到沙滩。还是那片沙滩,没有看到船的影子,我想起曾经发生在这里的种种意外,这是食人的深渊。

我在水里找到李渔。

战友说,他已经死去。

我在海水中寻觅其他的孩子。

闻着血腥味的记者们到了,市民的希望之师姗姗来迟。

一位年轻的警官对大家说。

我们很忙,迟到不是我们的错,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精疲力尽的我躺在阴暗的角落不想动弹,而四个刚踏上人生征途的孩子永远的沉眠在红色沙滩,男孩跪在他的小伙伴面前哭得声嘶力竭。

所以,为什么不成全他呢?警官的理想生活。

战友说,对于冷漠的人,我们需要的是一个道歉。

而杀死孩子们的真正凶手是名叫贫穷的暴徒。

***

出现在网络上的赵玉铭日记,似乎一开始就博得了大部分人的垂青,人们纷纷力挺和转发,他们以自己的亲历为参照,大骂着社会不公,正义缺失;部分人会怀疑日记是杜撰,于是根据日记追根溯源找到那次事件以及相关报道,企图站在中立的角度分析整个事件;

然而网络的力量是强大的,有网友晒出事件中福利院院长杨英伦戴着草帽推着小板车卖水果的路边抓拍。

有人证明,曾经一段时间,杨院长在宗月岛半月公园卖过气球和玩具,旁边跟着一个很小的孩子。

又有人说,他在沙滩游玩的时候见过疑似事件中的男孩,就是日记记载的日子,男孩和几个另外几个小朋友一起在红石沙滩捕鱼。

不时有宗月岛当地的居民在网络上发声为此证明。

网络本没有通向真相的路,说的人多了,那便是真相。

《赵玉铭的日记1——贫穷下的自我救赎》,这篇帖子下,网友们用回帖排好队形。

嘻哈的放牧人:贫穷下的自我救赎,是消亡。

小天使:贫穷下的自我救赎,是奋斗与勇气。

战意傲天:贫穷下的自我救赎,是血与火之歌。

神神气气:贫穷下的自我救赎,是克罗索的残酷,拉克西斯的渎职,阿特洛波斯这个小婊砸!

我爱潜水:贫穷下的自我救赎,它教会我诅咒命运!

……

在思维的世界,人们会为自己架起一束导轨,这导轨是他生命轨迹的延伸。

导轨并不孤独,因为思维的世界很狭隘,它的周围会有其他导轨存在,来自其他人。

遭遇不顺,单一的个体,大部分情况会因为害怕而选择沉默。相反,当它们聚在一起,因为本就是同类,导轨的轨迹几乎是重叠的。

因而,一旦看到有其他同类遭受不公的倾轧,他们会很气愤,害怕下一个遭受倾轧的会是自己,对此感同身受,他们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团结,他们释放的能量将难以估量!

从笔记本电脑上的庭审直播,云岫切换到赵玉铭的日记页面,弹幕如缤纷的烟花般闪过,让人眼花缭乱。他仿佛能预见到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吕宫呈非常聪明,他很了解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群体,而且他善于借用他们的力量。可是,这股力量并不由一个自私的人掌控,总有一天,他会被掀翻,并淹没在其中。”

苏琼魔怔中,她感应到脑海中再次震起迷人的钟声。

这是怎么了?我还什么都没做!

她的任务卷轴,本质上是一个剧本?它,也有高潮?

无形之风已经在网络上刮起,赵玉铭的第二篇日记恰在此刻出现在公众的眼前。

看到它的第一眼,周瑜佑预料到,这股风企图推动万吨的海浪,企图把海浪推向天空,然后狠狠地砸下。

《赵玉铭的日记2——白日中的夜行者》

2017.09.14,雨。

去太平间看望了睡着的孩子们,出门后,老天用糟糕的天气警告世人,它的心情无比糟糕。

凌晨时分从警署回来,坚强的男孩终于病倒了,高烧不退,战友发挥他的专长,整夜在医院陪着。

新一天的报纸上,千篇一律的对拯救地产老总,免除事件恶化的某位英雄警官的赞美,洋洋洒洒占满一个版面。

孩子们在海滩去世的报道,深藏在边角的栏目中,孤零零的两行。

昨夜四位孩童在红石沙滩玩闹,不慎落水身亡?

宗月岛分局吕林队长再次提醒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赵玉慈总是嫌弃我,说我脑子不会转弯,看不清形式。

那又怎样?

我承认自己胆小怕事,畏畏缩缩,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但是,我的心中有一枚镜子,黑的永远都是黑的。

活下来的男孩在医院苏醒,恶意却接踵而至。

我真的很蠢,被徐记者假情假意所蒙蔽的我,竟然同意他和男孩见面,而他和孩子说的话,即使是成年人的我都觉得分外的恶毒:

已经有大人告诉你海滩很危险,为什么不听从?

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小伙伴吗?你的良心会不会不安,他们的命真的不如一条鱼?四条性命就值那区区的几百块钱?

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景象,小男孩绝望的嚎叫着,像一只无助的小兽,在质问他的大人面前,他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回归的战友带来了营养餐,我们却遭遇噩耗,医生告诉我,活下来的男孩受激过度,失音了,可能会永远失去说话的能力。

混蛋记者直到此刻都不肯认错,战友警告他,在“正义”面前,小男孩已经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再责怪他什么。

不行,不能就这样饶过他,我不同意!

离开医院,我找到宗月岛警察局,遇到负责溺水案的吕宫呈警员,问他为什么不肯帮助陷入危险的孩子们。

警员很生气——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做不到遵守规则,就不要奢望别人遵守那个规则反过来帮助自己!

我反驳不了。

孩子们不应该为了捕鱼晚上留在海边,他们有错,错在不应该天真的以为这个世界对年幼的他们充满善意。

我希望吕宫呈警员能在报纸上郑重地对孩子们说些话,警员在我的眼前撕碎了报纸。

看到碎片像雪花一样落在我的身上,寒冬不期而至,心和血液都是凉的。

去见过吕林队长,他告诉我这件事最好就这样结束。我彻底死心,也许,死去的真是别人家的孩子。

我决定为孩子们做些什么,即使有些话不能大声说出来,即使说出那些话会遭到欺诈者一般的冷眼和唾弃。

我戴着男孩给我的面具,拿着控诉牌站在警察们的面前,我想让他们知道我不会放弃——直到不讨人喜的男人们把我拉到死胡同里,他们拍着我的脸警告我,不要耽误他们洗地。

他们应该会揍我一顿吧,如果没有战友的出现。

但是外出的赵玉慈回来了,狠狠地给我一巴掌。他恐吓我,不要做跳海救人的蠢事,更不要给赵玉慈丢脸,赵玉慈没有被欺负了就忍气吞声的怂货弟弟。

我明白自己很蠢,无声的抗议不能让孩子们离开人间的路途阳光明媚,那条路注定阴云密布,阳光永远沉眠的深夜。

赵玉慈说,我们努力赚钱吧。

有了钱,贫穷不会存在;有了钱,我们会过上富人权贵的生活;有了钱,我们就能撕开阻挡我们的一切,让整个世界听到我们的声音。

我同意,为了路途上的阳光。

要成为真正的贵人,无论如何!

也许那时候,我们能帮助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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