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濬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苏浅眉说不出话来,片刻后,负气出去。
不一会儿,楼下响起马蹄声,由近而远,那清脆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坚决,一声声敲在苏浅眉的心上,震得她生疼。
瑞从窗户上看了看,回头看向苏浅眉报告:“他走了,灵儿。”
苏浅眉的心又空落又激愤,将手一挥,低吼道:“走就走了,有什么了不起!没有他我就做不成事了么?”
瑞知道苏浅眉真的生气了,便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望着她语重心长地劝慰:“早和他分道扬镳最好,已经和离又何必不断揪扯?他好说,王府那几个女人又会将矛头对准你了,懒得去招惹她们,咱们有咱们的事情。就让他一辈子抱着那个她老死算了,我们走我们的路。”
“我知道,”苏浅眉快速疏离着自己乱糟糟的心绪,本来是不准备这样的,可还是没有忍住,明明知道他的心里有个她,明明知道那个她占据着他的心,自己还去挑衅,结果没有意外的将对方气跑了,自己少了一个有力的帮手,似乎有些得不偿失,好在还有一个瑞,武功不弱,对自己办事还是有利的,“明日我们去锦城揭告示,你敢不敢?”
瑞扑哧笑出声来,露出一个颇具风情的笑容:“徐小姐真该惩罚,竟然这样的小看我……”
苏浅眉笑了笑,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平复下来,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因为耶律濬的半路缺席受影响,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找到人证,要他亲口承认是诬陷苏门!
她简单给瑞讲了讲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好让对方有个大致的了解,之后,瑞回房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早,苏浅眉和瑞起身收拾好,用了点早膳后,牵马上路直奔向锦城。
一进城门,苏浅眉便发现了那个告示,于是便上前仔细观看。瑞更直接,看也懒得看,上前就将告示撕了下来,对那看守的士兵嚷道:“这榜我们接了,带我们去见刘知州。”
苏浅眉额头滑过几天黑线,他看也不看,真是个冲动的主儿,人家已经做了,自己只有跟着的份儿。
士兵很快带他们到了不远处的衙门,进了院子,又拐进旁边一个小院,几株青松大盆景衬得院落端庄大气。
侍卫请他们先进去稍等,刘大人马上就到。
两人踏上台阶,瑞挑起帘子想让苏浅眉入内。
苏浅眉一跨进屋里就顿住了!对面椅子上坐着耶律濬,正神情闲适地轻啜清茶,脸色已是正常的清凉,但那清凉里夹了一丝别样的情意,具体是什么,似乎比较模糊。
“你怎么在这儿?!”苏浅眉冷着脸劈头盖脸问了一句,这句问话完全是条件反射,她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
耶律濬一脸云淡风轻将茶盅放下,轻描淡写地解释着自己的言行:“本王答应过帮你,不会半途而废。”
原来是履行诺言来了!
苏浅眉不由嘲笑道:“用不着,你又不欠我什么,一个承诺值几两银子?何况你的承诺我早忘了,还是回去吧!我有瑞帮就够了。”
又一次被苏浅眉毫不留情地说了几句,耶律濬薄唇紧抿了一下,但没有拂袖而起,也没有怒气难掩,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用不用是你的事,帮不帮是我的事。”
算了,苏浅眉不再多数什么,坐到另一边,和瑞挨在一处,顺便将地图铺在桌上仔细看起来。
瑞眼眸里的欣喜不是一般的大,眼底的情意不由又加深几许,看着苏浅眉在自己身边,而那个耶律濬有些尴尬、失落,却极力掩饰的 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幸灾乐祸。
就在苏浅眉和瑞小声说话时,院子里有人进来,并且很快挑帘进来。
苏浅眉在对方一进来的瞬间便认出刘骏,但现在当然要假装第一次见面,所以她脸上含笑和对方见礼。
耶律濬、瑞也起身抱拳行礼。
主宾见礼过后,分别落座。
“在下小瑞,两个朋友看到这个布告,所以决定过来一试,力求尽全力缉拿凶手,早日将他绳之以法。”瑞本是外向的人,所以义不容辞承担起了沟通的任务,
苏浅眉、耶律濬都保持沉默,前者是不急着说,更多的是暗中观察刘骏;候着是不屑多说,只神情平静地淡然而坐。
其实耶律濬的心里波涛起伏,很不平静,本来这些日子两人的关系有些改善,这一闹又回到了冰点。看着她对瑞和颜悦色,他的心不平衡的厉害,可是偏自己现在不能多说什么,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刘知州疾病乱投医,对于自动请缨的他懒得拒绝,有人查,总比查不出来好,所以他将卷宗交给瑞,并答应若需要会派人手支援。
为了他们办案方便,将衙门前院的客房腾出几间打扫干净将他们住下,并派专人伺候他们饮食等。
瑞和苏浅眉现在是一伙儿的,他拿着卷宗跟着进了她的房间。
耶律濬被冷落着,脸上讪讪的,但他没有进自己的屋里去,也沉默地跟在后面进来,并且迎着苏浅眉的冷淡目光坐在她的身边。
“有什么想法,说说看。”苏浅眉也不指名道姓,清楚的叫谁来先说,只是含糊地开了个头。
瑞性子急,率先指着卷宗轻声道:“从这些资料我可以得出以下结论,第一,失踪的都是尚未出阁的少女,所以灵儿之前说的贩卖有可能性;第二,这些少女基本分布以锦城为中心方圆五十里之内,短时间内在这么多区域出现,显然不是一个人,很可能是有组织有计划,事前踩点事后快速离开,而且没有一点线索可寻;第三,我想知道若是一个团伙,那么这么多姑娘他们会放到哪里?”
“放在哪里现在不重要,因为这么多日一点线索没有,说明他们的地点足够安全,我们若只把注意力放在寻找窝点上,反而是浪费了时间,”耶律濬已经进入了案情分析 ,将刚才的尴尬与不快暂时放在一边,他很认真的听取了瑞的话,开始谈自己的看法,“这些日子他们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寻找线索中,其实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考虑 不去找他们,让他们来找我们,如何?”
苏浅眉带着惊讶看着耶律濬,确定道:“你是说引蛇出洞?”
“可以试试!这帮家伙没有被抓住一点尾巴,肯定还会出来,只是我们要去哪里比较好,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来做这件事?”瑞也跟着快速赞成,同时视线转向苏浅眉。
“别打她的主意,”耶律濬见瑞看向苏浅眉,就知道他的意思,立刻扬手阻止,“她要扮成男子,女子 由我们两来扮。”
最后一句话,耶律濬有些不自然,但没有犹豫。徐灵儿扮男子就会相对安全,自己和他扮成女子,若是遇见那些人也不怕。
瑞一听,下巴差点掉了,他没想到堂堂肃北王爷会想出这个办法,要自降身份,变成女子!
苏浅眉的心里却是莫名的一暖,耶律濬的话用意很明确,自己当然懂,但是一想到他之前的话、他的冷淡,这暖意就倏地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地方这么大,我们要怎么行动?”
耶律濬展开地图,修指指着上面的一些地方边斟酌边轻声说:“你们看,这个祈镇是最开始失踪女子的地方,我发现每隔若干时间这里的女子就会被劫持,虽然此处失踪的人数不算很多,但我的直觉发现,这帮人对这里似乎情有独钟……”
“难道他们和这里有关系?或者说他们的老巢就在这里?”瑞沿着耶律濬的话做了一个猜测,接着他情不自禁给自己刚才的话做解释道,“刚才我要灵儿行动,我们暗中保护,并不是要她一个人去冒险 我是没有想到男扮女装,肃北王倒是考虑……周到……”
耶律濬并不准备评价对方的话,他看着苏浅眉缓缓道:“事不宜迟,明日我们就去。”
注意打定,苏浅眉和瑞没有意见,于是便早早休息,第二天清晨准备好需要的东西,便出了锦城,确定没有什么人跟踪后,骑马直奔祈镇。
在临近祈镇的树林里,耶律濬和瑞换成女装,苏浅眉帮着他们将长发梳成女子样式,而自己则变成了英俊小生。
这祈镇离锦城六十里,也是很富庶的地方,人烟自然阜盛,一条清澈的河流从镇子旁边缓缓流过,不少女子都在这里洗衣甚至淘米。
他们住进了离河岸不远的一户普通农家,从这里的院门口看过去,穿过树丛,可一隐约看到河边。
此时的天色已近傍晚,主人做熟饭殷勤款待三人。耶律濬和瑞因为此时都是女子扮相,极不习惯,所以苏浅眉便借口路途劳累,生性含羞等让他们呆在西厢房,将饭菜给他们送进去,自己则和主人一家坐在一起用膳。
主人家姓张,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已经成家,在街道后面的一个院子居住,而女儿今年刚刚及笄,生性温柔端庄。
苏浅眉很聪明,聊着聊着,就将话题转到了少女失踪这件事上。
“张伯伯,我听说锦城这一带近来有不少少女失踪,连这祈镇也有几名少女不见了,可有此事?”苏浅眉作出一脸担忧的表情问道。
那张伯伯叹口气,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缓缓道:“是,已经有段日子了,可一点线索也没有,官府也是一筹莫展,那日失踪的少女和青儿很要好,就是去河边洗衣的时候失踪的,衣服和篮子都在,人却没有了影子,镇里人心惶惶,我现在哪里也不让青儿去,生怕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