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的声音在山谷之中回响,漓渊不知喊了几遍,嗓子因哽咽而有些沙哑。当最后一声回音飘散在风中渐渐远去之后,漓渊颓丧地低下头,没有人回答,这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漓渊并不死心,她一头栽进水里,在水中潜游,她憋足了气,努力睁开眼睛,可是水下光线不足,她什么都看不清。后来,她的头探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双手如机械般漫无目的地划动着,她明明全身冰凉,热滚滚的眼泪却划过冰冷的脸庞。
正当她伤心绝望的时候,突然身后扑腾起层层水花,有人冲出水面,她转过头,迷蒙的泪眼看见那人正是乔昆仑,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漓渊又急又气,湿漉漉的拳头带着水花向乔昆仑砸去,带着哭腔责怪道:“乔大哥,你怎么能这么戏弄我?真的好过分,我还以为……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会掉进水里淹死?”乔昆仑故作玩笑地问道,可半天没有听到漓渊的回应,却听见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顿时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问道:“阿漓,你哭了?”
委屈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漓渊直接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泪水,乔昆仑手忙脚乱地试图帮她擦拭眼泪。
“你别哭了好吗?我一听到女孩子哭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向你认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故意作弄你。我向你道歉,你别哭了行吗?”
乔昆仑越是安慰,漓渊的哭声就越大,这下乔昆仑是彻底没辙了。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漓渊伸手一把揽过他的脖子,这令他始料不及,他的身子僵硬得不能动弹,两只手不知该放在何处,任凭漓渊的脑袋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听见她抽抽搭搭对他说:“乔大哥,阿漓不想再孤孤单单一个人,以后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
“我答应你,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乔昆仑轻声安抚道,语气坚定而刚毅。他用手轻轻拍打着漓渊的背,感受着耳畔渐渐平稳的呼吸,“即使我看不见了,我也会一直保护着你,不让你受伤害。”
听到这番话,漓渊的脸红扑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好像有一只顽皮的小鹿在乱撞。她近距离打量着乔昆仑的脸,这是她第一次与他如此亲近,近得彼此之间没有距离。
“我……我……我……”漓渊顿时语塞,舌头好像打上了结。
漓渊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怀有和乔昆仑同样的心情,是否只是两个沦落天涯的人互相抱暖获取安慰罢了。
见漓渊没有声响,乔昆仑顿觉自己行为太唐突冒失了。为了化解尴尬,他只好咧嘴笑着说:
“笨丫头,你武功那么差,没有我的保护怎么能抵达无量山见到星云上仙?在我的眼睛好之前,你要充当我的眼睛,照顾好我的饮食起居,可一点都不能偷懒。”
说完,乔昆仑摸了摸肚子说道:“阿漓,我肚子饿了,快准备些吃的吧!”
漓渊拉着乔昆仑游上了岸,漓渊利用打火石燃起火堆,把乔昆仑的衣服放在木架子上烘烤。漓渊全身湿透了,幸亏乔昆仑看不见,不然她才不会明目张胆地脱掉外衣只穿最里面的那层衣服呢!
她在火堆两旁插上开叉的枝干,捡起掉在地上的果子和鱼,把鱼嘴上的草拔掉,用长树枝从鱼嘴贯穿至鱼尾,放在开叉的枝干上,火苗没过鱼面,鱼皮在滋滋地冒泡。
漓渊一面翻转着鱼,一边盯着乔昆仑看,他睁着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睛,可是瞳仁却动也不动,好像生长在蚌壳里的黑珍珠。
“乔大哥,刚才你干嘛要潜进水里?你的水性真好,换作是我,早憋不住上岸了。”
“你用桦榭泉水为我擦拭眼睛的时候,我感觉灼烧感在渐渐地消失,于是在你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我跳下去在水中睁开眼睛,受泉水的滋润洗涤,我想可能效果会更快吧。”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我的身体也变得轻盈,就像是飘浮在空中的自由自在的云,没有痛苦没有烦恼。你看,我在熙和城受的伤也没有大碍了。”说着,乔昆仑便伸出胳膊展示给漓渊看。
漓渊记得,在和莫桑的战斗中乔昆仑的胳膊被划了一道,留下一条长长的刀口,可是经乔昆仑一说,她惊讶地发现原本是伤口的地方居然变得光洁平滑了,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这真的是太神奇了!这泉水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罪恶和污秽。”
乔昆仑点点头,赞同道:“如果真是这样,我相信我很快就会再次看得见光明。”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漓渊坚定地说道,脸上堆满了笑容。她心里想着:乔大哥,都是因为我,为了保护我你才中了噬目散,如果你再也看不见了,我这辈子都会在内疚和自责中度过,因此只要你能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乔昆仑动了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问道:“阿漓,这是什么味道?你闻到了吗,好像是什么东西糊了。”
“糟了……”乔昆仑的提醒一下子抓回了漓渊的思路,她回过神来,这才想起火上正烤着鱼呢!漓渊手忙脚乱地徒手去抓发烫的树枝,把鱼挽救回来。她一边用嘴吹被烫的手指,一边哭笑不得地望着黑乎乎的冒着热气的烤鱼疙瘩,她撕开鱼表面那层烧成炭的皮,露出雪白多汁的鱼肉,顿时清香袭人。
漓渊品尝了一点,味道竟然还不错,她随即又撕下一块更大的热气腾腾的鱼肉,放在嘴边吹凉了再送到乔昆仑的嘴边,有些抱歉地说道:“鱼烤焦了,不过有一部分还能吃,你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