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安静下来,墩子便迫不及待追问小溪刚才说了什么,竟能轻易退了强敌,小溪轻笑:“我说已经知道他们是正蓝旗的,再打下去定会看出是谁。”
“什么正蓝旗?”
“清军入关有八旗至亲,表面一家亲,和睦共处,暗地里却尔虞我诈,争权夺势。八旗中有个正蓝旗,是一支现在比较弱的势力。”
“你——真看出了他们的来历?”
“如果真的看出来,他们一定会玩命,不死不休,我故意说错了,也是试探。”
“几句试探就吓跑了,他们不会这么傻吧?”
“当然不会,因为我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
“他们肯定受皇室驱遣,属于正八旗。我现在已经肯定是八旗中势力最小的正红旗。”
“这么肯定,从哪看出来的?”
毛地鳖抢答道:“因为追杀我们的两名高手,八成是阴山五狼中的两位,阴山五狼现在就投靠在正红旗多弼的麾下。”
墩子似有所悟:“原来这是皇室窝里斗,让他们两败俱伤最好。”
“好傻,他们的最终目标现在我也不清楚。但都是冲董姐来的。土黄鳝他们要小姐生,贼人却要危害董姐,为了董姐,我们才不得不被牵连其中。”小溪笑着轻轻摇头,不紧不慢分析着,老成得和年龄极不相称。
“先前听土黄鳝说有两股贼人,可今晚却只出现了一股,另一股恐怕就在附近,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墩子有点担心起来。
小溪很淡定地说:“贼人暂时应该不会再来了,据我观察,另一股贼人其实是土黄鳝的手下假扮的,目的是把水搅浑,以便尽快查清真贼人的来路,”
“小丫头真聪明!”毛地鳖赞道。
“毛爷爷说笑了,我先前躲在师太床下竟然被毛爷爷发现了,真是惭愧!”
毛地鳖笑到:“该惭愧的是爷爷,走进全灵师太房间,我就知道床下有人,听呼吸应该是你,可我真没看到你,出屋时,我才猜出你一定悬空紧贴在床板的反面。”
“爷爷真厉害!所以,爷爷出去就告诉了墩子。墩子假装要找我,一出后门,就躲到门后,等爷爷和土黄鳝赶到墓地,墩子又闪身回屋,直接就返回了房里和我们会齐。配合得真好,连土黄鳝都没发觉。”
“呵呵,他早就发觉到了,故意装糊涂而已,当官的,最拿手就是装糊涂。”
后面一个人忽然接口:“知我者,毛老弟也。”声音有气无力,赫然是土黄鳝,浑身血污,被胖子和一个兵搀扶着,可见刚才的恶战是多么惊心动魄了。
“土兄还好吧?”
“放心,死不了!到现在为止,我们的计划都进行得很顺利,保护董小姐周全,所幸不辱使命。对了,你们把全灵师徒藏到哪里去了?寺庙被毁,还指望她们重建呢!”
墩子回:“就藏在她床下的地道里,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这次多谢各位大侠帮忙,将来有用得着土某的地方,一定尽力。箱子给我,咱们就此别过。”土黄鳝吹一声口哨,陆陆续续的残兵很快集合过来,又对那个胖子耳语几句,胖子咿咿呀呀喊了一声,几个普通士兵打扮的上前,变戏法似的,从身体各个地方掏出许多金银来,四五个人集中到一起足有一小箱子,不由让人啧啧称奇。
小溪抢先道:“多谢大人赏赐。”然后拉住墩子,解下背着的木箱,任凭墩子拉拉扯扯,一万个不愿意,还是被几个清兵上来,小心地搬了去。一会儿,土黄鳝就带领人马呼啸着去树林外集中,一行人保护着箱子连夜一路向西,很快没了踪影。
“我们发财喽!”小溪开心地叫,叫得有些夸张,边抓玩着地上的一堆金银。
“董姐姐就这么交给那帮鹰犬,好么?”墩子终于憋不住问。
“这是他们皇宫内的事,和我们无关。巴不得放手咧,有啥不好的。”小溪颇不以为然。
“姐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身体现在还没恢复,你就放心交给一群鹰爪孙?还有这个老和尚,徒弟被人装走了,都不哼一下。”墩子还是不爽。
“和你这呆瓜说不清,我们还是赶快把金银分了各奔东西吧。”小溪开始煞有介事地在地上分银两。
墩子气得一跺脚:“要分你们分,我得跟着那群鹰犬,爷爷,你去不去?”
毛地鳖哈哈大笑:“当然去。”说完和心空法师一起帮小溪收拾好金银,分开背起,重新返回庙里,墩子只好不情愿地跟着,窘迫的样子乐得小溪捂嘴直笑。。
心空法师首先推开全灵师太床上洒落的砖木,打开地道,和毛地鳖一起将师太和两个徒弟拉上来救醒,简单告知了发生的事,赠与了一半金银,全灵师太谦让几个来回,勉强收了够建庙的百十两银子,说:“你们往后山高水长,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小溪也不过分推让,给全灵师太和两个师姐磕头,师徒抱在一起哭了一回,说不清的养育恩,离别情,一点也不像急着要去追赶土黄鳝的样子,惹得墩子更加焦急,几次暗示,小溪只是充耳不闻,就这么挨到天大亮,小溪才和师傅师姐分开,将剩余银子分成两份,说是给毛地鳖和心空法师背的。
墩子边埋怨边要和爷爷抢背不算重的金银,小溪故意拦住逗他:“你个呆瓜,想耍懒是吧?”
“东西都让两个老的背着,到底谁耍懒?”
小溪大笑:“你背了银子,那么重的箱子谁背?”
墩子愣住:“什么——什么箱子?”
“我的箱子啊!女孩子家的东西多,出门很麻烦的,不知道啊?”
墩子没好气地回:“各人背各人的。”说完偏过头去,不想看到小溪似的。
边上毛地鳖哈哈大笑:“傻小子,你马上就会抢着要背箱子了!”
“就不,谁背谁小狗。”
一声佛号,不知何时离开的心空法师从竹园里闪了出来:“方圆两里已没了贼人踪迹,望到四五里外,也没发现异常。”
小溪对心空法师深施一礼:“谢谢师傅,徒儿马上打理。”说完,两个起落已跳到自己的房间上方,扒开乱糟糟的木梁瓦片,钻了进去。墩子拿眼看时,小溪已经从被压垮的衣柜里拖出一只箱子,几乎和被土黄鳝取走的一模一样。心里更加不快,暗地责怪小溪带了许多零碎,便装没看到侧身望别处。
但紧跟着,墩子就淡定不了了,因为他看到心空法师和小溪一起将箱子搀到地道出口,小溪纵身钻了下去,然后,心空法师将箱子用布帘捆住放进了地道。
见墩子傻傻的看,毛地鳖笑骂:“傻小子,不是要见你董姐姐么!还不快去帮忙。”
“爷爷,你是说姐姐——还在下面?”
毛地鳖更笑:“那你说小丫头下地道干嘛?捉迷藏啊?!你真以为你姐姐跟土黄鳝走了啊?”
墩子一时欣喜若狂,扔下银子就跳了过去,急切得向地道一头堕下,幸好被心空抓住腰带生生拉起:“别急,女人家的事,你可别下去添乱。”
墩子恍然大悟,摸摸头,尴尬地立好,虽然被骂,却一脸的喜色。
不一会,就听小溪在下面叫:“呆瓜,下来帮忙。”
墩子这才飞身落下,却见小溪已经换去了道姑服,穿了一身蓝土布短衫,还用一大块深灰布包住头脸,仅露出一双忽闪闪的眼睛,猛一看像个和墩子一样的小男孩,却比墩子干净高挑了许多。
见墩子又发愣,小溪笑骂:“怎么,不认识啊?”
墩子不答,跟着小溪走进密室,只见大石桌边放着刚才的大箱子。墩子不由左顾右盼,一脸茫然不解。小溪不用猜也知道他的疑问,笑笑伸手去石桌下拧了一下,石桌边一块竖着的石板陡然凸起,小溪轻轻一推,石板移向一边,露出石桌下的空洞来,墩子这才明白,董姐姐先前是被小溪藏在石桌下的,土黄鳝带走的箱子里,只是装了些砖石。
明白了这点,墩子马上又担心了,生怕土黄鳝发现被骗重新杀回来,急切地催促小溪赶快离开。小溪大笑:“急啥?我不发信号,土黄鳝是不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