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迪沃特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蒂梵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在逗我么？
跟我待了这么久，一口一个“人类玩意”你都认了，现在又突然跟我说你不算是真正的人类？
怎么可能？
他打量着这个人类玩意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异样。
无论是从棱角分明的面孔、湛蓝的瞳孔还有光滑少毛的皮肤，都看不出任何与人类相异之处。
似乎是察觉到了蒂梵的异样以及空气中瞬间弥散开的紧张气氛，迪沃特咳嗽一声，道：“放心，至少我绝对不是鼠人，我对吃你的肉也没有任何兴趣。”
噢……你开玩笑的技术可真拙劣……蒂梵仍然没有降低眼神中的警惕。
如果这个人类玩意，是什么别的东西伪装成的，并且在自己身旁呆了这么久还没让自己察觉，只能说明一点。
这家伙强得可怕！
在蒂梵对法术有限的认知里，能够改变形态的法术，在鼠人领域中，应该是阶数非常高的禁忌秘术。
或者说，根本不存在。
灰先知米斯蒂辛都从来没提过这方面的内容，在蒂梵询问的时候也坦承说自己不太了解。
也对，也对！
要是鼠人能够通过法术变形成人类、绿皮，甚至别的什么玩意，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那……你究竟是……什么玩意？”蒂梵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敌意。
要是这个似人而非人的家伙敢动什么歪主意，自己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放心，还是人，”迪沃特轻笑一声，用长戟撑地站起身子，他也在密切关注着远处提兰尼冦的动向，“只不过是血脉不太纯的人类而已，至少在我为圣湖女神战死之前，都是如假包换的雅诺特雷布人。”
“血脉不纯？”
“看来你不了解隆希慕，”迪沃特冲蒂梵挥了挥手，示意洞口处的裁决鼠已经消失，可以行动，“那是雅诺特雷布最贫瘠、最混乱的地方，曾经算是雅诺特雷布最强大的骑士国之一，但现在，只有死亡、疾病和怪胎。”
“我也算是半个怪胎吧……”迪沃特停顿了一会，补充道。
“为什么？”蒂梵弓着腰，跟着迪沃特悄悄往前方摸索而去。
“在前任公爵去世后，隆希慕爆发了席卷整个公爵领的疫病，”迪沃特的语气渐渐加促，似乎不想提及，“赤痘病，拜你们鼠人所赐。加上混沌能量在国内肆虐，很多隆希慕人不是病死，就是遭受辐射变异了。”
“我看你蛮正常的。”蒂梵对迪沃特话语里怒气所指不以为然，疫病作为鼠人的常规武器之一，并不会给他造成什么道德意义上的困扰，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标尺本就不一致。
“有的变异并不明显……”迪沃特似乎还想接着说，但突然间平台一阵剧烈颤动，让他差点摔倒。
蒂梵的右脚也一阵打滑，发出金属摩擦的尖锐声音。他左右臂一阵摇晃，才稳住脚步。
“该死！那群鼠人疯了！”迪沃特的惊呼声于蒂梵耳畔响起。
什么？
蒂梵侧过脸一看，彻底愣住了。
在氏族鼠簇拥中的那三台次元投石机，开火了。
只不过，瞄准的对象不是他们两人，而是那个烟雾缭绕、次元火焰余烬噼啪作响的深坑。
大胆点，说不定这群家伙没认出来，站在坑边的是诈齿氏族最尖锐的爪子和啮齿，提兰尼冦。
只见投石机上，一整块纯度不高的巨大次元石，表面沾染着各种不稳定化学液体及劣质燃料混合溶制的污浊液体，被氏族鼠手中的火把点燃，爆闪起了极为耀眼的次元火焰。
“放！放！”
在尖锐的口号声下，几个氏族鼠合力扳动位于投石机上的操纵杆，利用原始的木质架构让蓄积已久的力道彻底释放。
只听连续的“砰——砰——砰”三声，三枚次元燃烧弹划出三道轨迹各异的弧线，往洞口处砸来。
很显然，矿洞顶部这块镂空平台对次元投石机的限制很大。三枚次元燃烧弹甚至还没上升到最高点，就狠狠砸在了顶部的石壁上，紧接着发生折射，冲着队伍前方没多远的地方砸落，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他们是笨蛋吗？没看到洞口还有自己人么？”迪沃特用手扶着身旁凹凸不平的石壁，对氏族鼠的操作很不理解，“他们的老大不也还在那么？”
提兰尼冦仍在深坑边上做着有些不协调的机械运动，仿佛在努力夺回身体的掌控权，似乎完全没把爆炸放在眼里。
“不，没准他们就是想要这样，”蒂梵深吸一口气，看着尸堆旁陷入慌乱的裁决鼠部队，“说不定，这支援军里，嘶，或者说，诈齿氏族里有人，想让提兰尼冦死。”
迪沃特转过脸，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但蒂梵清楚，这才是最典型的鼠人式做法，背叛与倒戈往往就在胜负天平扭转的一瞬间。
提兰尼冦在诈齿氏族纵横跋扈多年，虽然可能是氏族内的绝对强权，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树敌。
方才与蒂梵一阵搏杀，提兰尼冦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蒂梵释放的巨型火球正面轰中，瞬间没了动静。
这对于氏族鼠而言，无疑传递着一个极其有力的信号：
诈齿·提兰尼冦，要不行了！
所以，先前那一拨逃兵，没准沿着矿道往回，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了率兵在后的某一位诈齿权贵，而那位权贵，没准正好是氏族内隐秘的倒戈派之一……
而且，这种讯息的传递，是绝对不靠谱的。
蒂梵就很清楚，自己先前第一次排阵时，让奴隶鼠们一个接一个向后方传递命令，最后排成了怎样一副歪七扭八的样子。
没准，到了某些诈齿权贵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异端玩意，把族长干掉，干掉了！
次元燃烧弹可不认鼠，更何况提兰尼冦已经在腺体作用下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就算有少数诈齿鼠人能够认出，在那几个可能存在的权贵发号施令下，也必将沦作轰炸的目标。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他们把“变异”后的提兰尼冦，认成了自己。
那是真蠢，真蠢！
让我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