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翞云阔,摇了摇头:“此事到了这里,就越发显得扑朔迷离,陛下为了慎重起见,就决定在四皇子安全寻回之前,暂时先把印章一事放一放,免得万一真的寻到了什么线索却打草惊蛇了。霁月,你继续说。”
“是,于是陛下就命我国太子代替雅王爷与疏勤太子您见面,同时派出暗卫在长宁和洛月以及两地之间寻找四皇子的下落,而我则带着陛下的密函准备重新返回洛月。谁知我尚未启程,便传来了您病重的消息。”
翞云阔低着头,手指在下巴上的胡须间摩挲,他沉重而缓慢地开了口:“给我治病的姑娘,也就是如今的游凰郡主,我的义女,曾告诉我,这种毒药发作需要时日。如此算来,恐怕早在雅王爷受人威胁被困洛月的时候……对方就已经下手了。”
“太子这么说,那就应该是这样了,对方的算计里,对耀安、疏勤无不了解,甚至对你我还有陛下,乃至四皇子的脾性都了如指掌。而且每一步都提前就做好了打算,这才让我们步履维艰。”纳喻鸿也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一处没有围墙的露台前面。
虽然说这次的事情怎么看都是三个国家的几个人联手造成的,可是任何事情里都一定有操纵一切事情的核心,这么复杂的一盘棋,算计了两个国家好几个人,到底我们这次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对方既然算计到了如此的地步,想必也算计到了青无药身上吧?”翞云阔想起了青无药无端失踪的那些日子,而且毒既然是青无药卖出去的,想来对方也应该知道青无药总有那个解毒的办法,怎么可能放过他?
“那是自然了,霁月赶回洛月后,便告诉我太子一病不起的事情,这事怎么看都不合理。我这里才出了这么个事情,陛下也才刚想出了让我国太子代替我的办法,太子就突然染病了?这未免太凑巧了。”
“原来你是这么猜到我中毒的。”翞云阔笑了起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大约说的就是雅王爷了。”
“没有早些看透对方的手段,让太子见笑了。”纳喻鸿转过身来,靠着露台的雕花栏杆苦笑了一声,“我和青无药的私交确实是有些年头了,对这个人……就算是我不想去了解,却也了解得透透彻彻了。太子中毒的症状闻所未闻,而这种闻所未闻的毒药,大部分都出自青无药之手。”
“雅王爷的朋友真叫人看不懂,这青无药先是制毒,然后又跑来要给我解毒,尔后又拿犯人试毒,时至今日我都看不懂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别说太子看不懂了,我看了十年都没看懂,我猜到是青无药之后,就叫霁月飞鸽传书给青无药,让他自己小心,而且让他务必赶赴长宁,为保万无一失,我让霁月特意去接他。至于我让他做的三件事情,太子已经都知道了。”
“幸好有雅王爷的暗卫一路保护,青无药才能安然到达行馆,犯人也才终于是伏了法。”
“哪里,”纳喻鸿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无奈却又不以为然的表情,“青无药哪里要人保护,太子仔细想想,对方购得毒药之后是不是早就应该对青无药下手了?哪里等得到我们去保护他?”
“那雅王爷派人过去的意思是……”
“这就不得不说到他这个人的秉性,他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他说天下不乱就没有人中毒没有人受伤生病,没有人生病他就没有钱可挣了。所以他定是把那些前去杀他的灭口人都活捉了,今天没有用来试药,明天也会用的。”
“这青无药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活捉这些前去杀他的人?”
“太子有所不知,青无药的住处——天水孤云山,那个地方称得上天下最凶险的地方了。各方势力,各国权贵,都以保护他为理由送去了训练有素的暗卫或者侍卫,其实是为了监视他不要说出自己的秘密。
青无药照单全收了,于是这天水孤云山如今已经是天下最难闯的地方,江湖高手,朝廷势力,把那个地方守护得严严实实,连一只老鼠都别想活着闯进去。”
“那雅王爷是怕青无药担心自己丢了性命不肯下山?”
“这倒也不是,青无药身法极好,更别提他浑身是毒,他若想要谁的命,根本那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其实也没什么人能伤了他。我是怕他……得了这许多试药的素材,舍不得下山。”
翞云阔看着纳喻鸿那张平日总是挂着游刃有余表情的脸,此刻露出了异常为难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那雅王爷倒也真是青无药的知音了,仅凭这些消息和猜测就能把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和青无药做朋友,若是猜不到他的做法,迟早要被他害惨了的。”纳喻鸿摇了摇头,“之后我听青无药说,太子的毒是一位叫做江自流的姑娘解的,听太子刚才的意思如今这位姑娘是游凰郡主了?”
“救命之恩,我自当好好报答,不知道青无药和雅王爷说了多少游凰的事情,其实不仅是解毒,那个犯人也是游凰她们几人抓住的。”
“不仅能解青无药的毒,还能抓到身为死士的犯人?游凰郡主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她虽然出身于江湖,言谈之间却又一种皇族宫廷才有的气度,但是又总会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你可知她抓犯人的办法竟然是做了一场法事?”
“法事?!”纳喻鸿非常怀疑自己听错了,是什么样的法事能抓到犯人?要是做场法事就能抓到犯人,那大理寺和六扇门以及各衙各府的捕头捕快都去做法事不就好了吗?但是这个装神弄鬼的抓犯人的方式……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对,法事,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得的那场法事,中间无数的手段,倒真像是有法力的。”翞云阔想起江自流那个时候神神叨叨的法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虽然我知道,她就是为了把那个犯人逼出来演的戏而已。”
“这倒真是新鲜,太子可是要把游凰郡主带回疏勤?今日为何不让她一起赴宴?”
“怎么?雅王爷对游凰有兴趣?”
纳喻鸿笑着摇了摇头:“太子这是取笑我。”
翞云阔也笑了笑:“游凰那么聪明的人,我自然是想带在身边的,但我的游凰郡主实在不是一个能被关在宫里的人,所以她早就离开了广宁,回广陵去了。我们约好明年洛月的牡丹花会再见。”
“难怪太子叫她游凰,这可真是一只遨游四海的凤凰。”